眾人憤恨地瞪了他一眼,依序慢慢起身,春兒扶起柳如金,上下打量,見她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
魯良武停止了笑聲,肩膀仍然有些聳動,滿臉笑意地欣賞著她難得一見的醜態,看她惱紅了臉,又頗似無奈地撇了撇唇,露出小女兒姿態,可愛得讓人直手癢,想要捏上一捏那漲紅的粉腮。
柳如金懊惱地瞪了他一眼,蹙起眉頭道,“如何了?”
他斂去笑容,“一匹馬的前蹄受傷,我先下去包紮一下。”說罷跳下馬車,走到受傷的馬匹前,輕撫寬慰一番,似對待一個好友般。
柳如金看了看周圍,有些焦急,“也不知爹爹那邊怎樣了?”
薛紅綾整理了一番,拿起長劍跳出來,豪氣萬千地道,“我去助那老頭一臂之力。”不待眾人反應,紅影飛身而起,薄紗撩動,似一道煙火,璀璨奪人魂魄,展袖輕舞間又似蝴蝶展翼,朝暖陽高處飄去。
“哇……好厲害!”小七讚歎,眼冒星光,懷琴賞了她一個爆栗,“呸!沒見她上次被人從屋頂踹了下來?就這?不過是花架子罷了。”
“可是,你連花架子也不會呀。”小七嘟嚷著,懷琴凶悍,這些日子被她也管得嚴,對她有些怯懦。
“哼!可我會的她也不會。”懷琴發狠地瞪了她一眼,心想得看緊她,不能讓這丫頭吃裏扒外。
柳如金下了馬車走到魯良武身邊,輕聲問道,“受傷很嚴重?”
“箭矢很鋒利,從牠凸起的骨骼擦過,我先包紮止血。”魯良武抬起頭,滿手鮮血,額頭冒出細細密汗。
柳如金低身,掏出手絹替她擦去汗水,暖陽下,少年揚起頭,笑意盈盈,月眼彎彎,女子不禁也跟著展開了笑顏,燦若春花。
魯良武趕著馬車回到官道上之時,聽見前方一片啪啪之聲與薛紅綾清脆的喝斥,因其中一隻馬匹受傷,他趕車的速度並不是很快,打算著稍將後受傷的馬匹解開韁繩不必再承受苦楚。
薛紅綾手拿長劍,懶懶地拍打在一群硬漢身上,他們站在地上,姿勢奇怪,一動不動,一看就知曉是被點了穴道,“有手有腳,出來打劫,江湖之人恁地慫三,莫丟了江湖人的臉。”
老央正坐在車轅上休憩,滿身輕鬆,想必那些盜賊並不是他的對手,隻不過……少了一人,射箭之人。
阿花那輛馬車依舊停在那裏,隻是車窗裏麵探出一顆腦袋,往外打望著。
柳如金帶上幃冒被春兒扶下車,去看了看柳元富,此事他已定下心來,麵色卻依舊有些泛白,“妞妞,我們快快啟程吧。”
柳如金點點頭,思索片刻之後轉身朝魯良武道,“將受傷的馬匹鬆了韁繩吧,牽引著便好,我與爹爹一輛車,趕在天黑之前進城。”
魯良武走近她,神色肅穆,輕聲道,“那射箭的漢子不見了,恐怕去尋幫手去了。”
柳如金沉吟片刻道,“那我們趕緊啟程,路上多多提防。”他們走的是官道,剩下的路程隻需幾個時辰,趕得快些,應該無妨。
一行人扔下一幫被點住穴道的劫匪,留下兩排車輪印跡,繼續朝洛陽方向行去。
一路小心提防,直到將近洛陽,都沒有再遇到劫匪的影子,眾人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落日隻剩餘暉,一層層雲朵似迅速飄向天際,天色漸暗,洛陽城外的老樹枯枝,並沒有因為季節而冒出綠芽,柳如金從窗內望去,不禁麵色悲戚,平坦的歸路,火紅一片,廣闊的蒼穹,無邊無際,不久之後,那人即將從這裏離去,是流浪天涯,還是歸來相聚,有些事,誰也說不準。
紅霞滿天,將本就深紅的城門照得火紅,柳總管早已在城門處打望等候,見魯良武趕著馬車,後麵還有兩輛,急忙迎上去道,“小武,裏麵可是老爺和小姐?”
“叔,老爺和小姐在後麵呢,嘿嘿,您可把心放穩當咯,待會兒可別嚇得暈過去啊?”魯良武朝他咧開嘴笑道,老央與小七的事情,柳如金並沒有在信中透露,柳總管對此事還是不知情的。
柳總管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上了車轅與他並排坐在一起,馬車嘚嘚朝柳府方向駛去。
“叔,謝謝您這些年對我的照顧,我已經想起那些事了。”魯良武遙望前方,眼神寂靜悠遠。
柳總管心中一跳,隨後喟歎道,“記得就好,我也不便與你多說了。”
魯良武點點頭,還是回去再與他細細道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