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熊的確捕不到了;11月4日、5日和6日捕殺了幾頭海豹;接著,風向發生了變化,氣溫上升了許多度;但是雪團重新開始以無可比擬的狂暴力量肆虐起來。離開船是不可能的,人們奮力同潮濕做鬥爭。周末的時候,冷凝器裏麵已經裝了許多鬥冰塊。

11月15日天氣發生了變化,氣溫計在某些大氣條件的影響下降到-31℃。這是目前為止測到的最低溫度。在平靜的天氣裏這種寒冷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刮起了風,風像尖刀一樣刺過天空。

醫生對於這樣被囚禁起來感到很遺憾,因為雪被風吹得很結實,走起路來很牢靠,他本來可以做一次遠行。

但是,應該說,在這麼冷的天氣裏,任何劇烈活動都會很快讓人氣喘籲籲。一個人做不了他平時工作的四分之一;鐵工具很快就不能用了;要是用手拿的時候不小心,手就會感到類似於灼傷的疼痛,皮肉就會粘在不小心使用的工具上。

船員們被困在船上,隻好在加了頂的甲板上散步兩小時,上麵允許吸煙,而在公共休息室是不允許的。

那裏隻要火勢不旺,冰就通過牆壁和地板的接縫處大舉入侵;沒有一顆木釘、一個鐵釘,一塊金屬板上麵不立刻結一層冰。

氣象的變化無常令醫生迷惑不解。人們呼出的氣在空氣中凝結,從液態變為固態,重新化作雪落在他們周圍。在離爐火幾英尺遠的地方,嚴寒又積聚起力量,人們呆在火爐旁,緊緊靠在一起。

然而醫生建議他們經受鍛煉,適應這種溫度,顯然還不是溫度最低的時候;他建議他們逐漸讓皮膚習慣於劇痛,並且做出了榜樣;但是大部分人因為懶惰和麻木,一直呆在原地;他們不想動,寧願在惡劣的氣溫下睡覺。

但是,醫生認為從溫暖的房間來到嚴寒的天氣裏沒有任何危險;這種突然的轉換隻對出汗的人有害;醫生舉例證明他的觀點,但他的理論失敗了或者不大有用。

至於約翰·哈特拉斯,看來他沒有受到這種氣溫的影響。他默默地走來走去,不慢也不快。他那結實的身體感覺不到寒冷嗎?他自己身上最大限度地擁有他在水手身上尋覓的天然熱量嗎?難道他固執己見,以至於在外表給人這樣的印象?他手下的人看到他冒著華氏零下24°的嚴寒並不感到奇怪;他離船長達數小時,回來的時候臉上沒有寒冷的跡象。

“這個人很奇怪,”醫生對約翰遜說,“他讓我吃驚!他身上有一個火爐!這是我一生中研究的最嚴酷的自然之一!”

——“事實是,”約翰遜回答,“他來來去去,在露天裏走來走去,穿的衣服不比六月份多。”

——“哦!衣服算不了什麼,”醫生答道,“那些自身無法產生熱量的人穿的暖暖和和的有什麼用呢?這就是企圖把一塊冰裹在羊毛被子裏把它弄熱!但是哈特拉斯並不需要這個;他的身體素質就是這樣。我一點也不奇怪他自己能夠取暖,就像在熾熱的煤塊旁邊一樣。”

約翰遜每天早晨負責清理井口,發現結的冰已經超過了10英尺。

幾乎每個晚上,醫生都能看到美麗的極光;每天晚上從四點到八點,北方的天空出現了淡淡的五彩繽紛的顏色;然後這種色彩呈現出一種奇特的樣子,邊緣呈淡黃色,各端看來倚在冰場上。逐漸地,閃亮的區域由於天磁力的作用升上了天空,出現了稍黑的條紋;光束變得細長,再拉長,忽明忽暗;流星到達了天頂,它通常由許多圓弧組成,沐浴在紅色、黃色或綠色的波光裏。這是絢爛奪目、無法比擬的場景。很快各種曲線彙合為一點,形成了豐富多彩的極光。最後,圓弧彼此重合在一起,燦爛的光芒黯淡下去,強烈的光輝變得蒼白、黯淡、飄忽、模糊,壯觀的景象逐漸減弱,幾乎消失,終於悄無聲息地隱沒到南方的黑雲彩裏。

人們無法理解在離極點隻有不到8°的高緯度會發生這樣奇特的現象。在溫帶地區看到的極光不會給人留下任何印象,甚至連很淡的印象也沒有;看來上天想把它的最美妙的奇觀留給這種氣候。

月光出來的時候同樣伴隨了許多幻月,許多個月亮出現在天空,天空亮多了。經常在月亮的周圍會出現月暈,月亮在光環中間發出奪目光輝。

11月26日,出現了一次大潮,海水猛地從井口噴了出來;厚厚的冰層仿佛被海水漲潮震撼,可怕的爆裂聲預告海底的交鋒;幸好船牢牢地固定在冰床上,隻有它的索具搖晃著發出聲響;畢竟,哈特拉斯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已經把船固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