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很快就來到醫生的身邊,醫生用手撫摸它們,一邊說:“為什麼要朝這些需要撫愛的小動物開槍?打死它們對我們毫無益處。”
“您說的對,醫生,”哈特拉斯說,“應該讓它們活下去。”
“還有這些邁著長腳笨拙地走來的紅腳鷸!”阿爾塔蒙叫道。
一大群羽毛鳥類走到獵人們跟前,他們絲毫都沒有意識到醫生剛才說的危險。達克也驚詫得目瞪口呆。
這個場麵既奇怪又感人,這些美麗的動物毫無戒心地跳著,蹦著,它們落在克勞伯尼的肩上,在他的腳下戲耍,主動地接受獵人的撫摸,它們仿佛在熱烈地歡迎這些陌生的客人。成群的鳥歡快地叫著,從山穀的四麵八方飛來。醫生像一個真正的巫師。獵人們繼續沿著河岸走,後麵跟著這一大群鳥類。
在小山穀的拐角處,他們看到一支有七八隻馴鹿的隊伍在吃埋在雪下一半的地衣。這些動物看起來非常迷人,優雅,安詳,雌的和雄的一樣有神氣的邊緣成細齒狀的側枝,它們的毛色看起來像羊毛,已經將冬季的白色換上了夏季的棕色和淡灰色;它們看來不比這個平靜地區的野兔或者鳥類更容易受到驚嚇,更難馴服。這是世界創立之初的第一個人與第一批動物之間的關係。
獵手們來到鹿群中間,它們甚至一步也不逃開;這一次,醫生費了好大力氣才製止了阿爾塔蒙的天性;美國人無法安靜地觀看這些優雅的獵物而不動起嗜血的念頭。哈特拉斯激動地看著這些溫和的動物,它們把鼻孔蹭在醫生的衣服上,他是所有動物的朋友。
“但總之,”阿爾塔蒙說,“我們不是為了打獵而來的嗎?”
——“為了打麝牛,”克勞伯尼回答,“不是別的!我們不知道這獵物做什麼用,我們的食物足夠用,讓我們享受這人與這些平和的動物嬉戲的動人場麵吧,一點也別讓它們害怕。”
——“這證明它們從未見過人,”哈特拉斯說。
——“顯然,”醫生回答,“從這種觀察可以得出如下的結論:這些動物並非來自美國。”
——“為什麼?”阿爾塔蒙說。
——“如果它們出生在北美洲的大陸上,它們就知道這叫做人的兩手兩足哺乳動物想的是什麼,在我們看來,它們免不了要逃跑!不,它們可能從北方來,它們出生在我們的同類還未接近過的亞洲的陌生的地域,它們穿越了極點附近的大陸。如此看來,阿爾塔蒙,您絲毫沒有權力把它們稱作同胞。”
——“噢!”阿爾塔蒙說,“一個獵人不會考察得這麼仔細,獵物總屬於殺死它的人的國家!”
——“好啦,平靜一點,我的正直的納姆羅德!在我看來,我寧願一輩子也不開一槍,也不願讓這些可愛的生靈受到驚嚇。看!達克跟這些美麗的動物情同手足。相信我吧,保持慈悲吧,要是可能的話,慈悲是一種力量!”
——“好,好,”阿爾塔蒙回答,他是不大理解這種感觸的,“但我願看見您在熊群或狼群中都以慈悲為武器!”
——“哦!我沒說用魔力迷惑猛獸,”醫生回答,“我不大相信奧爾菲的巫術;畢竟,熊和狼並不像野兔、山鶉和馴鹿一樣對待我們。”
——“為什麼不會,”阿爾塔蒙回答,“如果它們從未見過人的話?”
——“因為這些動物的本性是凶猛的,凶暴如同惡意一樣,會引起懷疑;這是善於觀察的人在人和動物身上很容易觀察到的一點。凶暴會導致不信任,引起恐懼的人,恐懼也很容易找上他。”
這個小小的自然哲學的教益結束了談話。
這一整天都在峽穀當中度過,醫生把這山穀叫做北阿卡迪亞,他的同伴們一點也沒反對,夜晚來臨了,三個獵人吃了一頓不以這個地區的居民的生命為代價的晚餐,就睡在岩石的縫隙裏,仿佛是特地為他們提供的一個舒適的棲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