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上水閣大敞著門,分明開張,卻不做任何人的生意,空蕩得十分詭異。
楊澤帶著阿福去阮家,無論楊母怎樣痛哭流涕地勸說,他都無動於衷轉身就走。
每一個人要得到一樣東西,哪怕隻是一個很小的東西都要付出代價,他要的是和心愛的人一生一世的相守幸福,那麼重要的東西,付出的代價一定很大。而他早就準備好取付出,隻是到現在才做決定,希望不要太晚。
不為什麼,楊澤心中一直有一種隱隱的擔心在裏麵,他急急地往上水閣去,魏休音囑咐過一定要給他帶一籠上水閣的饅頭回去。
楊母拉著阿福楊沅跟在母親後麵,老弱婦孺追著楊澤跑,一直追到上水閣,上水閣的小二坐在門邊的桌子旁,一把攔住他們,“對不起幾位客官,我們今天不做生意。”
楊澤疑惑地看了看裏外,道:“你們不是開著門的麼?”
小二道:“今天我們店讓人給包了,一天都不讓人進。”
“那買吃食呢?我就買一屜饅頭,就一屜。”
小二剛要拒絕,一個窈窕的身影款款走來,貓一樣嫵媚的雙眼打量了楊澤一圈,嘻嘻笑著問:“這位公子要買什麼?”
楊澤看向她,即使楊澤早已閱過世間美色,甚至身邊有魏休音珠玉在側,卻仍然不得不為眼前的女子容光一攝,不由愣了愣。
小二對女子哈腰道:“夫人,這位公子想要買饅頭,可包店的客人說了,今天咱們上水閣不做除了他之外的人的生意的。”
女子掩唇一笑,仍是笑嘻嘻的道:“你這個笨蛋,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麼,他又不在這裏,剛剛他來了就回揚州去了,咱們接著做咱們的生意就是了。——這位公子,要買饅頭就進來吧。”旋即轉身,衣袂飄飄間,有淡淡的馨香殘餘在風中。
楊澤說要一屜饅頭,小二說今天沒做,讓他坐著等一會兒,女子倚著櫃台斜覷著眸光直勾勾的看著他,目光中的意味盎然讓他簡直如坐針氈。
正在他緊張之時,楊母已經拉著阿福進來,阿福是幾乎哭啞了嗓子,楊母移到楊澤跟前便抹著眼淚支著頭罵道:“你這個狠心絕情的東西!我們楊家怎麼會出你這種連兒子都不要的絕情之人。”
楊澤深深歎息了一聲,身形卻巍然不動,隻是皺眉道:“若是我絕情我連看都不會看他一言,這幾天,為了他,我背棄了對休音的誓言,若是蒼天有眼,我早就遭了天譴了。”
楊母依舊哭:“你就想著他,除了他你心裏還有誰,你還看得到你娘我你妹妹你弟弟……你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楊沅好不容易趕上來,聞了楊母的話,幾步竄上前去,一把拉住楊母,擋在她和兄長之間,斂眉對母親道:“娘,你怎麼能這樣說大哥,為了咱們這個家他付出了多少,當年若不是他,我們全家哪裏還有命活在這個世上!”
楊母身形抖了兩抖,咬著牙,“我要是知道他有一天會為了……連親生骨肉都不要,我當時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楊沅偷眼轉過臉瞟了楊澤一眼,後者嘴角緊緊抿著,眼眸閃爍著精銳的光,十分決然,心中不由一跳,正打算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卻聽到一個柔媚的聲音插了進來。
“你們這一家的,在我的這個上水閣裏,是要做什麼?玩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是趁早回家去,別壞了我這的風水。”
覓聲而去,隻見一個美麗絕倫的不似應該在此地出現的女子款款走來,嘴角卻噙著一絲十分冷峭的笑意。無論是楊沅楊母見了,都覺得她是在嘲笑著自己。
楊澤站起身,躬身一揖道:“對不住夫人,在下無意打攪你們做生意,可否勞煩夫人催促一下在下要的饅頭,拿了饅頭,在下馬上走。”
走近了眾人她便站住,抱著胳膊看著眼前,挑了挑眼角,“你要知道,今天我們上水閣的生意可不好做,這一屜饅頭不能用銀子來買,我要什麼你就得給什麼,否則我是不會賣你饅頭的。”
楊澤愣了一下,問道:“不知夫人要用什麼來換饅頭?”
女子垂下濃密纖長的羽睫,從上挑的眉眼中傾瀉出一些銳利的光芒,她看向楊母身邊那個不足十歲的孩子。此時的阿福已經哭得嗓子都啞了,咿呀幾聲都喊不出來,隻能一抽一抽的吸鼻涕。
她優美的唇稍稍劃出弧度,玲瓏有致的身形倏忽一動,有如驚鳥飛鴻,長嘯振翅,森林震動。那雙白如美玉嫩若蔥管的手向阿福驟然襲來,快得就像一道閃電。
楊母驚得大叫,身體幾乎軟倒下來,楊沅扶住她,也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阿福!”這一聲淒厲的叫聲還沒在在空氣中消散,更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他們竟然看到阿福小小的身影也如靈蛇一般遊動起來,左避右閃,在女子如風襲來的掌間見縫插針般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