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一縷疾風襲來,劉煜尚未反應過來,背上忽的一痛,整個人已經被壓倒在車壁上,頸脖卡在車窗橫欞上,一時間連呼吸都難繼。
魏休音看著纖弱,可他畢竟是魏朝皇室血脈,魏莊帝從北遷徙而來,身材高大威猛,他就算是再瘦也輕不得哪裏去,緊緊壓著劉煜,劉煜連動彈都不得了。他順著劉煜的胳膊向上摩挲,很快便摸到了劉煜的手,掰開劉煜的手,將木刻奪回手中。
劉煜感覺到壓著自己身後的力量稍稍一鬆。便大力掙紮起來,一肘子把魏休音撞開,大喊“停車”,車夫掀簾來看,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對車夫道:“拿繩子把他給我捆起來!”
“這麼說,你知道殿……休音他在哪裏了?”楊澤懇切地看向斜坐在桌邊喝茶的陳玥。“你能告訴我他在哪裏麼?”
陳玥倒了杯茶,吹了吹浮在茶水麵上的浮沫,漫不經心地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楊澤一撩下擺跪了下來,拱手道:“請夫人務必告知我,我知道他一定是生氣了才會想走的,這次找他回來我一定不會再辜負他了。”
陳玥目光流轉了一番,垂到楊澤身上,有幾分疑惑地問:“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
楊澤愣了一下,婉轉地道:“他是能與我生死與共的人。”
陳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努了一下嘴,又問:“你確定無論他身在何處你都要去找他?”
“那自然!”
“那你猜猜,他去了何處。”
楊澤雖然很想知道,可眼前的女子顯然是個慢性子,無奈之下,他隻好遲疑的猜:“或許是建鄴……”
陳玥挑了挑兩道如柳似月的眉,“建鄴離這裏何止百裏千裏,他什麼都不帶,一個看不見的瞎子,乘鳳凰去?”
楊澤簡直都要哭了,“請夫人明示,在下實在猜不出來。”
“你先起來吧。”陳玥把茶杯放下,從攤開的屜籠中撚了一塊饅頭塊遞到唇邊咬了,鮮紅的胭脂印在雪白的饅頭上,分外的旖旎。
她把一塊饅頭咽下才悠悠道:“你其實心裏一直有答案,何必要向我求證。”
楊澤低著眉緩緩搖了搖頭,哀慟地合上眼道:“我寧願他是棄我而去的。”
“怎麼說,你是不打算去救他了?”
“揚州府尹的權力如此大,捏死我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若是他不在揚州,我願意天涯海角的追尋他的蹤跡,可要是他落在了揚州府尹劉煜手中,我前腳到揚州,連揚州府的府門都進不去。”不但是劉煜,上水縣還有一個董欣,董欣要是和劉煜合謀報複楊家那家人該如何是好。
陳玥斜了一眼看他,很緩慢很緩慢的搖頭,然後從容的起身。楊澤欲攔住她,卻被她抬手擋住。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沒有代價就沒有收獲,所謂舍得,就是要舍下方才能得到。你如此多的顧慮,這也放不下那也放不下,你怎麼能……”她忽然傾身,在楊澤耳邊停住,紅唇一動,刻骨銘心。
“魏休音是南國的君主,至少也值三百萬兩金子,你的命連一兩都不值,你怎麼配擁有他,還是趁早收手吧。”
楊澤驚悚非常,顫聲道:“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早就知道魏家男子的美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這個人是個俗人,最喜歡漂亮的東西,漂亮的男人也一樣喜歡,你若是不去救他,我正好把這難得一見的美人束之高閣供自己享樂。”
“你究竟,是什麼人?!”
陳玥冷冷地一笑,她笑起來就如同春花燦爛令人出於一片融融春光之中,可她一旦變起臉來就像是臘月的冷風呼嘯,寒風刮骨。
“我是一個多情任性有錢的——妓女。”
楊澤簡直傻掉了,陳玥又瞟了他一眼,不再理會他,轉身對小二道:“去催催我要的消息,一旦消息到了即可啟程去揚州。”
小二看了楊澤一眼,問:“夫人,那今天的生意。”
陳玥一指楊澤:“把他給我轟出去,關門。”
楊澤幡然醒了過來,幾步走到陳玥身前,擋住她的去路:“你要去揚州,去做什麼?”
陳玥哼了一聲,“你算什麼東西,我從如今大燕的京城而來,是大燕有名的名妓,五陵年少達官顯貴,甚至在當今陛下麵前我都能說上幾句話,你不敢的事情我彈指之間就可以解決。我隻想嫖一個亡國之君,劉煜怕是還不敢不給我麵子。你快讓開,別擋著我去見美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