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穎哼了一聲,“我答應你的我就要兌現嗎?要不是清嘉是我的人,我連藥也不會給你。”
江晨低喝道:“李從穎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以為我真的怕你嗎?!”
“難道你不怕我嗎?!清嘉現在在我手裏,哪怕他現在在你手裏你照樣會乖乖把他送回我的身邊。”李從穎輕蔑的問,“難道不是嗎?江大俠。”
江晨把手中的茶杯捏得粉碎,溫熱的茶水流了滿手,李從穎笑著說玉歡銀歡你們還不去服侍客人沒長眼睛嗎?
江晨甩了甩手,大步走到李從穎麵前,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你別以為我真的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李家在江夏稱霸百年,是有幾分家底,但林家也不是吃素的,想硬碰硬嗎?我敢說清嘉少了一根汗毛我就讓你掉十塊肉你信不信我做得出來?”
李從穎嗬嗬冷笑:“我真好奇清嘉的品味,他怎麼會看上你啊?什麼武林豪傑江湖大俠,世人的眼睛都瞎了,你江晨壓根就是一個土匪強盜!”
“我他媽就是一個強盜,殺人越貨我熟練著呢,李大公子要試試我的手段嗎?”
李從穎看著他,點了點頭,“好,江晨你厲害,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佩服的人,行,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反正我不會少塊肉是吧江大俠?”
江晨鬆了手,回位坐好,事實證明李從穎的婢女的確是膽識過人,在主人被威脅的時候她們還能充耳不聞視若無睹的把碎茶杯和濺出來的茶水收拾幹淨了,實在是了不起。
李從穎瘦長的手指敲著貴妃榻上的橫木扶手,敲一下歎一口氣,到第三下,他才說:“我遇見清嘉的時候,你還在和你新婚妻子如膠似漆呢。”
江晨眉頭一皺,可下麵李從穎的話卻讓他眉頭緊皺。李從穎說:“你知道蕭家都是什麼樣的人嗎?比你還粗魯,比強盜還強盜,我遇到清嘉的時候,清嘉正被他們追殺。”
“清嘉跟江夏花鏡坊的主人買了假死的藥,蕭家的人以為他死了,打到一半就把他扔在街尾的巷子裏了,那天下著雨,我在街上的碧螺小軒雅間裏喝茶,正好目睹了這一切。這本來是平常的事情,尋仇或是挑釁都無所謂,我又不是官府我才沒那個閑工夫插手去管。可是當我準備回去的時候,我竟然看到那個被仇家扔掉的渾身是血的屍體爬到了碧落小軒的台階前。”
“當時碧落小軒的小廝正要把他趕走,我吩咐下人把他接到醫館去,醫館的大夫說他沒死,隻是吃了假死的藥,已經醒了,很快藥效過了就沒事了,隻是身上的傷太嚴重,很可能致命。雖然有一般的可能會死,但也比全沒可能活下來要好,我想這人真是個聰明人,有趣有趣。銀歡給他換了衣衫擦了臉,這個沒見過世麵的死丫頭竟然愣在哪裏說不出話來。”
“不過真是個好看的人啊。”李從穎忽然笑了一下,伸手比了比,“我把清嘉救了回來,你知道他受了多重的傷嗎?”
他一字一頓的比劃著:“身上一百八十鞭痕、五十九處刀傷,手腳身體各處骨折超過三十處,除了那張臉,剩下的都沒個人樣。”
李從穎一瞬不動地盯著他看,連他臉上哪怕是一絲微妙的變化都不放過,“怎麼,想象不出來嗎?江大俠不是殺人越貨熟練得很嗎?一定想象的出來吧?”
江晨隻覺得自己早就被刀刮過的心又被細如牛毛的鋼針紮成了篩子,痛和酸楚早就麻木了,他緊了緊嗓子,盡量平靜的問:“你是怎麼治好他的。”
李從穎淡淡的看著他,淡淡的說:“治療的時候比他被打的時候還要痛苦數十倍,我給他找了最好的醫生用了最好的藥材,可是他好幾次都想要自殺,身體上的痛苦折磨得他白天黑夜的睡不著吃不下,最後我想到了我現在給他吃的那種藥。”
“這種藥是我的祖父從西域買回的種子,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阿芙蓉,但是江夏種不了,我們家從我祖父那一帶起就讓人把種子帶去了交州邊境,因為隻有那邊,甚至再往南的地方才能讓這種花生長,清嘉服用的藥就是阿芙蓉花的果實做成的。這種藥可以讓人產生幻覺,沉湎在藥物的幻覺裏他就不會感覺到疼痛,我是為了救他——雖然服用這種藥的人對藥會產生很強的依賴,甚至一輩子都不能離開它。”
“這就是你一直不知道又想知道的事情,現在知道,感覺怎麼樣江大俠?”
江晨閉了閉眼睛,所有的痛楚都掩蓋在眨眼的那一瞬間。很長時間之後,才緩緩道:“我要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