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實驗室旁邊後,我攀著石壁,爬到窗口,看見了托馬斯·羅什……他獨自在實驗室裏。他的腦袋隻露出四分之三,被明亮的燈光照得清清楚楚。雖然他麵容清瘦,額頭上的皺紋更深了。但是至少他的神色非常的安詳平靜,透著理智冷靜。不!他不再是十七號樓的病人,不是療養院中的瘋子了。我暗自想他是否徹底痊愈了,是否無需害怕他會在最後一次發病中喪失理智?……托馬斯·羅什剛剛將兩支玻璃試管放在工作桌上,他手中拿著第三支試管,他將它拿到燈光下,仔細觀察著試管中的液體的透明度。

有一會兒,我想衝進實驗室,抓住這些玻璃,將它們摔碎……但是難道托馬斯·羅什沒有時間再製造其他的嗎?……最好按原計劃行事。

我推開門走去,說:“托馬斯·羅什……”

他沒有看到我,也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托馬斯·羅什……”我又叫了一遍。

他抬起頭,轉過身,看著我……“啊!是您,西蒙·哈特!”他平靜地甚至有點冷漠地說。

他知道我的真名實姓。工程師索科爾已經告訴他療養院的監護不是叫蓋東,而叫西蒙·哈特。

“您知道了?……”我說。

“我也知道您在我身邊任職的目的……對!您想刺探出別人不願意去出錢從我這裏購買的秘密!”

托馬斯·羅什什麼也不知道,鑒於我要對他說的話,這樣也許反而更好。

“那麼,您失敗了,西蒙·哈特,在這方麵,”他搖動著試管繼續說:“還沒有人成功過……將來也不會有人成功!”

不出我所料,托馬斯·羅什沒有泄露爆燃物的成份!

我盯了他一陣,然後說:“您知道我是誰,托馬斯·羅什……但是您知道您住在誰的家裏嗎?……”

“住在我自己家裏!”他大聲說。

是的!這正是蓋爾·卡拉日讓他相信的事!……發明者認為“覆杯”島是他的家……這座山洞裏積累的財富屬於他……如果有人來襲擊“覆杯”島,是為了搶走他的錢……他要保衛它……他有權保衛它!

“托馬斯·羅什,”我又說,“聽我說……”

“您要對我說什麼,西蒙·哈特?……”

“我們兩個人被帶到這裏的這座岩洞由一群海盜占據……”

托馬斯·羅什沒等我說完(我甚至不清楚他是否明白我的話)便激烈地喊起來:“我再跟您說一遍,這裏堆積的財富是我發明的代價……它們屬於我……他們按我的要求購買了‘羅什閃電’……而在別處人們卻拒絕我的要求……甚至在我自己的國家……也是您的國家……我不能任憑別人來剝削我!”

對這些強辭奪理還有何話可說呢?……但是我繼續說:“托馬斯·羅什,您還記得療養院嗎?”

“療養院……那個命令看護蓋東探聽我的支言片語……竊取我的秘密……然後便把我軟禁起來的地方……”

“這個秘密,托馬斯·羅什,我從來沒有打算竊取您從中享有的利益……我永遠不會接受這樣一道任務……但是您當時正生著病……您的理智受了傷害……不應該讓這樣一個發明失傳……是的……如果您在發病的時候將秘密露給了我,您仍然保有全部的利益和榮譽!”

“真的嗎。西蒙·哈特!”托馬斯·羅什傲慢地說,“榮譽和利益……現在對我說這些不嫌有一點晚嗎!……您忘了他們曾將我投進一間又黑又小的囚室裏……借口說我發瘋了……對!借口,因為我的理智從來沒有拋棄過我;一小時也沒有,我自由地所做的一切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自由!……您認為您是自由的,托馬斯·羅什!……在這座岩洞的四壁之間,難道您不是比在療養院的圍牆之內構架得更嚴格嗎!”

“我是在自己的家裏!”托馬斯·羅什反駁道,聲音中的火氣越來越明顯,“我什麼時候想出去便可以出去!……我隻要說一句話,所有的門便為我打開了!……這座石洞是我的家!……阿蒂卡斯伯爵將它連同洞中所有的財富都給了我!……這些前來打擊它的人真是不幸!……我有足夠的可以毀滅他的東西,西蒙·哈特!”

說著,他瘋狂地搖動手中的玻璃管。

這時我大聲說:“阿蒂卡斯伯爵欺騙了您,托馬斯·羅什,就像他欺騙其他人一樣!……在這個名字下隱藏一個無惡不作的壞蛋,他肆虐過太平洋和大西洋的海域!……這是一個罪惡滔天的強盜……他就是無恥的蓋爾·卡拉日。”

“蓋爾·卡拉日!”托馬斯·羅什重複了一遍。

我暗暗想這個名字是否能引起他的一些聯想,是否能讓他想起此人是誰,然而,我看到這絲記憶立即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