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戈弗雷就這樣地斜行著穿過這高大的樹林底下。他甚至沒有想到要留點神。他一心希望到達在東麵環著森林的那些高地。他透過樹葉尋找陽光的方向,以便更直接地走向目標。他甚至沒看見那些鳥向導——這麼稱呼是因為它們飛在旅行者的前麵——它們停下來,轉過身,又飛起來,就仿佛它們想為他帶路。什麼都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這種思想的集中能夠被理解。一個小時之內,他的命運將被決定!一個小時之內,他將知道他是否到了這塊大陸的某個有人居住的地方。
根據他所了解的航線以及“夢幻號”在那17天裏所行駛的路推斷,戈弗雷心想海船可能沉船的地方隻有在日本沿海地帶或中國海岸那兒。何況,太陽的位置總是在他的南麵,清楚地表明“夢幻號”沒有越過南半球的界限。
出發後兩小時,考慮到有時樹木茂密得使他不得不繞上幾個彎,戈弗雷估計大約走了5英裏路。丘陵的第二個平麵不可能很遠了。樹木已經變得稀疏,形成了單獨的一群群,而且陽光也更容易透過高高的枝葉了。地麵也顯示出傾斜,很快就變成了相當陡的上坡道。
盡管他有點累,戈弗雷不太願放慢步伐。毫無疑問,他所走的,不是最前麵的陡直的斜坡。
很快,他的高度已足以俯瞰伸展在他身後的那個蔥綠色穹地的大致的整體了,這裏那裏都露出了穹地上的一些樹的樹梢。
但戈弗雷不打算朝後看,他的眼睛絕不離開那條勾勒在他前麵四五百英尺處上空的光禿禿的脊線。這就是那個總是擋住東方的地平線的障礙。
一個小小的斜截錐,超出了這條高低不平的線,並以它的較緩的斜坡和整個丘陵勾勒出的山脊相連。
“在那兒!……在那兒!……”戈弗雷心想,“必須到那個點上!……那是這個錐體的頂!……而且從那兒,我將看見什麼?……一座城市?……一個鄉村?……荒無人跡?”
戈弗雷在極度激動中不停地攀登,把肘關節緊貼著胸以控製心跳。他那略帶喘息的呼吸使他感到勞累,但他沒有耐心停下來喘口氣。即使他在突起在他頭上不到100英尺的錐體頂上將倒下,幾乎昏倒,他也不願耽擱一分鍾。
終於,再過一會兒,他就到達目的地了。這一麵的斜坡似乎相當陡峭,角度為30到35度。他手腳並用著;緊緊抓住斜坡上細長的草叢,那些由乳香黃連木或愛神木樹組成的纖細的灌木叢在斜坡上一層層地直排到山頂。
使出了最後一把勁!終於,他的頭超過了錐體的平頂,他俯臥著,與此同時,他的眼睛貪婪地掃視著東麵的整個地平線……組成地平線的是大海,而且在20英裏之外,水天成為一條圓形的線!
他回過身來……仍是大海,在西麵、南麵、北麵!……一望無際的大海,從四麵八方圍住了他!
“一個島!”
在說出這個字時,他感到心被緊緊揪住了。他從未想到過他可能是在一個島上!但,是個島!可能將它和大陸連接的陸地鏈突然間被打斷了!他心裏的感覺就像一個人在一艘漂流著的小艇上睡著了,醒來時既無槳又無帆可以重新靠到岸上!
但戈弗雷很快恢複了平靜,他決定接受這一處境。至於獲救的機會,既然不可能來自外部,就要靠他去創造這種機會了。
首先,這涉及到盡可能確切地探查清楚他的目光從整個範圍看到的這個島的布局。他估計周邊約為60英裏,用眼睛估計,從南到北的長度為20英裏,從東到西的寬度為12英裏。
至於島的中央部分,掩藏於青翠的厚密的森林之下,森林止於被錐體超出的脊線,錐體的斜坡逐漸消失於沿海地帶。
其餘的部分隻是長著樹叢的草地,或是沙灘,一些懸岩將它們的最後一層以海角和任意地變細的岬角的外表伸突在外。幾個小灣將海岸切了開來,但無法讓兩三艘漁船在內避難。隻有“夢幻號”沉於其底下的那個海灣有七八英裏的範圍。它就像一個在外麵的錨地,張開著圓規的三分之二;一艘船無法在此找到可靠的庇護地,至少風不會從東麵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