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年過去了,”塞克斯頓斷言,“我覺得我們不會找到外星生命,這是極其明顯的!”
“可要是你錯了呢?”瑪喬麗·坦奇回答。
塞克斯頓骨碌碌地轉了轉眼睛,說道:“噢,看在老天爺的麵上,坦奇女士,要是我錯了就砍我的頭。”
羅斯福室裏的每一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總統環視著房間,卻不見坦奇的蹤影。
一天之中變化如此之大,總統心想,在政治活動中,世界瞬息之間就可能出現驟變。
到黎明時分,總統就會意識到這話有多麼確切。
皮克林是個難對付的人。坦奇這樣說過。
過去幾個小時裏出現過無數個難題,埃克斯特龍都盡力將其化解。可是,眼下出現的問題比其他所有問題加在一起還要重大。
皮克林是個難對付的人。
埃克斯特龍所能想到的人世間他最不願與之鬥智的人就是威廉·皮克林。皮克林欺壓埃克斯特龍和國家航空航天局至今好多年了,總想操作保密計劃,企圖推進其他太空行動,並且抱怨國家航空航天局不斷攀高的失敗率。
埃克斯特龍坐在辦公桌旁,將頭埋在雙手裏。他得做出一些決定。皮克林利用其所掌握的信息會幹些什麼呢?他是要任其自然發展呢,還是要讓國家航空航天局為他們的過失付出代價?
埃克斯特龍臉色陰沉,皮克林會怎麼做,他幾乎可以肯定。
畢竟,威廉·皮克林與國家航空航天局之間存在比較嚴重的爭議……由來已久的私人恩怨可要比政見相左影響深刻得多。
G-4型飛機沿著加拿大聖勞倫斯灣的海岸線向南飛行,雷切爾這會兒默不作聲,木然地凝視著機艙。托蘭坐在近旁正同科基說話。盡管大多數證據都表明那塊隕石真實可信,可是科基承認了鎳含量“不在預先設定的中等範圍之內”,這就重新激起了雷切爾最初的懷疑。偷偷將一塊隕石放到冰層之下,隻有把這看成某個英明構想出來的騙局才顯得合乎情理。
雷切爾將視線從窗前移開,低頭瞥了一眼手中這塊光盤形狀的隕石標本。她細細察看著
熔殼,突然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一個明顯的數據被漏掉了。
雷切爾突然詢問科基:“有人斷定過熔殼的年代嗎,就是說,我們是不是確確實實地知道岩石燒焦與瓊格索爾隕落恰好發生在同一時間?”
“很抱歉,”科基說道,“熔殼的年代沒法斷定。氧化作用使所有必要的同位素標記重新排序。再說了,放射性同位素衰減速度太慢,測定不了任何少於五百年曆史的東西。”
雷切爾把前麵的話考慮了許久,這會兒明白了熔殼年代不在那些數據之中的個中原委。科基告訴雷切爾這塊隕石的熔殼不可能是在熔爐裏燒成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它很幹淨。托蘭對她說,這塊熔殼在電子顯微鏡下看不到任何燃料的殘餘物,所以它發熱是由動能和摩擦造成的,而不是化學或者核原料。
“要是沒發現任何異樣的燃料成分,你們發現了什麼呢?具體講,熔殼的構成成分是什麼?”
“我們發現的結果,”科基說道,“正在我們意料中。那是純粹的大氣成分,氮,氧,氫,沒有石油,沒有硫,沒有火山酸,沒有任何特別的物質,我們隻看到流星劃過大氣層墜落下來的物質。”
雷切爾靠在椅背上,凝神思索著。突然,一線微弱的靈光掠過了她的腦際。“你們所看到的大氣成分比率,”她說道,“與你們見過的其他所有帶熔殼的隕石的比率完全一樣嗎?”
科基對這個問題似乎有點閃爍其詞:“你為什麼這樣問?”
雷切爾看到他猶豫不決,感覺自己心跳都在加速:“那些比率不對頭,是嗎?”
“有一個科學的解釋。”
雷切爾的胸口這會兒突然怦怦直跳,“你們也許發現了哪一種成分的含量異常高吧?”
托蘭和科基震驚地對視了一眼。“對,”科基說道,“不過——”
“是不是氫離子?”
這位天體物理學家雙眼圓睜:“你怎麼可能知道這件事!”
托蘭看上去同樣驚訝不已。
雷切爾瞪著他們兩個人,問道:“為什麼沒人向我提起過這件事?”
“因為有個完全合乎情理的科學解釋!”科基斷言。
“我洗耳恭聽。”雷切爾說道。
“之所以存在過多的氫離子,”科基說道,“那是因為流星是在北極附近劃過大氣層的,北極的地球磁場造成了氫離子含量異乎尋常的高。”
雷切爾蹙起額頭,說道:“很遺憾,我卻另有解釋。”
國家航空航天局總部的四樓並不如大廳裏那般激動人心——一條沉悶的長走廊,兩邊的牆壁上等距離地裝有辦公室的大門。走廊上闃無一人,加布麗埃勒按照標牌的指向尋找極軌道密度掃描衛星。她七彎八拐地穿過一條條走廊和一個個分岔口,來到一組厚重的鐵門前。上麵的文字寫的是:
極軌道密度掃描衛星
部門主管,克裏斯·哈珀
她機智地混進了哈珀博士的辦公室。
“你怎麼上來的?”
加布麗埃勒的麵容很嚴厲:“你知道我是誰嗎?”
“當然。你的上司幾個月以來一直在苛刻地指摘我的計劃。你怎麼進來的?”
“塞克斯頓參議員派我來的。”
哈珀雙眼掃視著加布麗埃勒身後的實驗室:“陪你一起來的人員在哪兒?”
“這不關你的事。參議員有很硬的關係。”
“在這座大樓裏?”哈珀看上去有所懷疑。
“你真不老實,哈珀博士。恐怕塞克斯頓參議員已經召集由參議員組成的特別審判委員會調查你說過的謊言。”
哈珀的臉上露出陰森森的表情,依舊裝瘋賣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