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設局(1 / 2)

當張揚來到粵唯鮮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離老騙子交代的時間遲到了不是一會半會。

一想到等會要被那老家夥臭罵張揚就有些鬱悶,如果對方還喝了酒的話就更頭疼了,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就在不久前林倩往他的賬戶裏打入了一百萬,張揚立刻將其交給專門做洗錢生意的地下錢莊,隨後又清除掉這半月以來跟林倩交往的各種痕跡,跟著稍稍改變了一下樣貌,等一切都處理妥當後才趕到老騙子說的地方。

反正都已經遲到了,張揚趕到粵唯鮮後也不急著進去,站在酒樓前饒有興致地看著這棟被津海人稱作“疙瘩樓”的建築。

“疙瘩樓”是1937年意大利建築師保羅·鮑乃弟設計英國人建造的一片意大利風格的八門聯體洋樓,也就是美國人說的排屋。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稱呼是因為“疙瘩樓”的外牆是用過火磚砌築,過火磚燒流化後自然形成了疙瘩點點的外觀,所以津海人喊做“疙瘩樓”,用津海話說就是“嘎得樓”。解放前“疙瘩樓”在津海絕對是高檔公寓,住的都是有點身份有點地位的人物。

當年京劇須生名家馬連良在津海唱《八大錘》,他扮斷臂說書的王佐,返場時一時疏忽甩著“斷臂”就上了台,被一個倒好給悶了回去。這事兒可鬧大了,戲迷們鬧市,法國巡捕鎮壓;馬連良一氣之下跳了牆子河,最後又被救了上來,據說那個時候他就住在“疙瘩樓”左手的第二個門。

看過了“疙瘩樓”,張揚這才走進去,跟迎賓小姐報了老騙子的大名,便被帶到四樓的一個包間。推開老式縷空的雕花梨木門,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八扇櫻木屏風,在屏風前擺放著一個條案,條案上陳列著一幅道光30年製辭體聖旨。開頭漢文楷書寫著“奉天承運,皇帝製曰”,最後麵是滿文,並鈐有禦印“敕命之寶”,旁邊還有一張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委員田鳳嶺簽字的《文物鑒定證書》。

早就聽說粵唯鮮的老板是個古玩收藏愛好者,許多藏品都放在酒樓裏展覽,現在看來果真不假。

繞過屏風,裏邊的飯局已經進行到一半,張揚看到老騙子坐在主位上,一段時間不見,這老賊竟然蓄起了長須,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隻是張揚卻非常清楚老家夥別看道貌岸然的樣子,其實是一肚子壞水,要不是知根知底恐怕還真給他騙過去。

“你小子怎麼那麼晚才來?”見到張揚,老騙子眼睛一瞪張口就要罵人,卻突然注意到他外形上的細微變化,這才緩和了一些語氣問道:“是不是又到哪裏鬼混了!”

“老王下午的飛機,我送他回來的路上堵車。”張揚用隻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暗語答道,跟著比了個數字。

“嗯,老王專程過來一趟,送送他也是應該。”得知有五十萬進賬,老騙子頓時龍顏大悅,立刻將張揚遲到的不滿拋到了九霄雲外,站起身來指著左手邊那名中年人說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粵唯鮮的陳老板,國內知名收藏家,據說就連故宮博物院搞展覽都要向他借展品。”

“張先生你真是太抬舉鄙人了,就我收藏的那點破爛,故宮的那幫專家哪看得上,也就是上回搞什麼《唐代瓷器展》問我借了幾件唐三彩,諾,就放在隔壁包間,現在那有客人,等會我帶你們去看。”陳老板嘴上說的很謙虛,但看得出來對老騙子的話很受用,笑得合不攏嘴,眼睛都眯成了縫。

接著老騙子又向張揚介紹坐在另一邊的年輕女子,“至於這位美女就是我在電話裏跟你說的劉小姐。”說完他轉過頭朝那名女子示意道:“劉小姐,現在我侄子已經來了,你看是否可以把畫拿出來讓我們鑒賞鑒賞?”

出於職業習慣,從一進入包間張揚就對在場的人進行觀察。

陳老板四十開外,個頭不高,帶著一副金絲眼鏡,身上穿的皮茄克有些破舊,裏麵是豎條的襯衫,發福的肚子腆在外麵,圓乎乎地臉上永遠都帶著微笑,不像是酒樓老板倒像是某個大學裏的教導主任。

但張揚卻一眼認出對方身上穿著的那件皮茄克是正宗美國空軍的A-2羊皮茄克,還是Avirex(專門生產美軍服裝的品牌)為了紀念二戰勝利50周年限量發行的古董珍藏版。看上去很舊,其實是造舊的,不懂行的準會以為是件破爛衣衫。

除此之外陳老板帶著的眼睛是詩樂的,這是一個1964年就創立的奧地利公司品牌,以簡約與輕盈著稱。張揚自己就有一副,國內根本買不到,還是某次他去香港配的,價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