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戰無不勝 (10)(1 / 3)

“你去哪裏出差?”

“河南大洲。”黃易悶悶地說,明顯難以釋懷。

“注意安全。SARS流行你還出差,你們老板真狠,不關心員工死活。”夏果的關懷,以對公司老板討伐的方式呈現。黃易心頭暖暖的,好受了些,給自己一個苦笑,道:“別擔心,沒事。是我自己要來的,到大洲看望一個傷者。”

“啊?”夏果顯然是擔心的,從吃驚程度上可以看出。

在這個非常時期,最危險的屬人群聚集之地,而醫院已經變成禁地的代名詞,他竟敢這個時期千裏迢迢跑醫院看傷者,確實很難理解。其實黃易也是打腫臉充胖子,硬挺著,逼自己這麼做。

大洲市、龍封市、輝縣,這三地是黃易暗中圈定的河南省重點客戶。此次來大洲,是到醫院看望打籃球導致小腿骨裂的王興。王興,大洲市有線台台長,兼大洲市廣電網絡公司副總,主管大洲廣電網絡建設技術工作。可以說,一旦大洲的寬帶城域網項目立項,拿單是否成功,王興至關重要。

黃易迫切渴望打通這一關節。

在數度電話溝通和幾次拜訪之後,兩人的關係已熟絡,黃易需要一個機會,一舉奠定在王興心中的兄弟地位。他知道,隻要是香餑餑,總會有無數人盯著,倘若不脫穎而出,大家機會均等,那意味著在這個項目上,他沒有必勝的把握。趙本山在《紅高粱模特隊》中說:正愁沒人教,天上掉下個粘豆包。王興負傷入院,就是天上掉下的粘豆包。SARS造成的惡劣環境、王興負傷這一事件,以及醫院這一非常時期的禁地,一並構成了黃易此行的特效。他知道,此行雖然一路危險,但值得冒險!

夏果沒掩飾住的關切被黃易捕捉到,黃易笑得特別輕鬆,問:“我屬啥?”

夏果說:“老虎。”

黃易說:“就是了!毛爺爺說過,一切病毒都是紙老虎!碰到我這頭真老虎,你還擔心什麼呢?”

夏果嗬嗬笑了,說:“反正你得小心點。”

掛斷電話,黃易站在車廂接頭不肯離去,燃起一支煙,默默注視著車外飛馳的原野,感覺自己像在大地上奔跑,有一種隔世的錯覺。

不是不怕,他也怕,怕感染SARS,怕被隔離,怕連最親近的父母都見不上一麵就撒手而去。看似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實際上,就自我保護而言,他做得比誰都用心,隻不過這世上事太多太多,用不用心是看不出來的。

一節車廂一百餘人,一百多個活生生的人共存於有限空間內,戴口罩有什麼用?一旦其中真有SARS感染者,其他人一樣死翹翹。在戴不戴口罩的問題上,黃易認為:不戴屬於放任自流,戴上屬於自欺其人。富貴在天,生死由命,信口罩?去他大爺的!

他寧願信命。

命理科學,他還是略知一二的。整個列車,空氣最暢通的就屬車廂接頭,而且人少,而且洗手池就在近處。保持空氣新鮮暢通,勤洗手洗臉,這才是最主要的防護措施。就算鄰座不那般表現,他也不會待在車廂,也會跑來車廂接頭,寧肯站一路。

堅挺了六七個小時後,身心疲憊的黃易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醫院的走廊裏,過往人等一概側目,像看怪物。

推門而入的一刹那,王興愣了:“黃易?你怎麼來了?”

黃易心想:你是想說,你怎麼敢這個時候來吧?他隻看到王興和他的妻子,病房裏再無旁人,他笑了。他希望其他公司的業務員都是膽小鬼,多來一個,他此行的效果就要減少一分。一路上他都在心裏暗暗祈禱:為了生命安全,大家都別來啦。

“王哥好!嫂子好!”關鍵時候,黃易嘴巴還是蠻甜的,“怎麼樣?好些了吧?”

“好多了。”

王興從意外中醒過神,全無了平日的架子,趕忙招呼黃易坐下:“來來,坐著歇會兒。李沁,快,給黃易搬把椅子。”

李沁是王興妻子,趕忙找椅子。

黃易趕去:“嫂子別忙,這麼重你搬不動,我來。”他搶先將椅子搬到病床邊,落座。他留意到,王興這次沒以黃經理相稱,而直呼黃易。這小子心道:有門!扭頭看去李沁,他說:“嫂子你也坐,天天照顧王哥,肯定累了,你也坐。”

王興好生過意不去,怪責黃易:“你說你,這時候來幹什麼?我沒大礙,還累你跑一趟,多危險!”

黃易知道,這一趟,來對了。

自始至終,他隻字不提和業務相關的事,臨走時,他留下一千塊錢,王興死活不要。他說:“王哥、嫂子,無關其他,這是我一片心意。你要還拿我當小弟,就收下這份心意;你要不拿我當兄弟,我也絕無怨言,二話不說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