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龍爭虎鬥 (8)(2 / 3)

黃易裝沒聽見,屁股一疼,又挨了一腳。他回頭瞪著萬黎山靜。末了,自個樂了,扭頭喊:“放行!”

兩路人馬彙作一路,鑽進樓下一溜小車,興高采烈奔酒店。

人去樓空,黃易獨自坐在銷售區,望著萬黎山靜的工作位發呆。她嫁人了,他想。直到陳飛打來電話,他才慢吞吞離開公司,趕去婚宴。一路上他都在輕輕哼唱:

我跟著所有人向你祝賀的時候

隻有你知道我多喝了幾杯酒

我不能再看你 多一眼都是痛

即使知道暗地裏你又回頭……

午宴後晚宴,晚宴後鬧洞房,黃易悄悄離開了。他獨自沿著五光十色的街道行走,像崔健口中的假行僧。苦旅是存在的,但說到戒律,基本與他無關,酒色財氣一樣不缺。每每這種時候孤獨就躥出來,行走在繁華中,偏偏心底蒼涼到沒邊沒際。

內心孤傲的人,都苦。同樣,他們共同的毛病就是總能說服自己享受這份苦,且樂此不疲。

溜達,溜達,漫無目的。

醒覺時黃易樂了,沒回虎窩,不知不覺回了公司。會議室還是那個會議室,會議桌依舊是那張會議桌,他手指滑過胡桃木桌麵,心念不止:人呢?可還依舊?人麵嫁作他人妻,桃花依舊笑春風。嘿!他千萬般糾結,心亂如麻,萬黎山靜的溫柔,萬黎山靜的熱情,膠片一樣爭奪著心頭高地。他爬上桌,靜靜躺下,黑暗中緩緩攤開四肢,淡然月華輕輕闔上他的雙目。他幾乎入境,任毒藥般的纏綿遊走於身心。

一滴淚無征兆、無緣由地滑落,與月華共舞一方晶瑩。

水珠凝成冰果時,黃易愈發懶於起床。望著窗上的霜花,他忽然想起一本書,名字正合情景——冰是睡著的水。他歎:又是一年冬寒。

時間真的很厲害,總是於無聲處消弭一切的一切。益嶺事件好似從未發生過,再也無人提及,李總終於可以大搖大擺地行走於光天化日之下。年前一個月,潛江、宿州項目分別結出碩果,不出所料,悉數被潮頤收入囊中。柳嵩和陳飛也不來煩黃易了,李總親自出馬,幫著處理相關事務。黃易自然也不會閑著,他在全力跟進襄南項目。

襄南的盤口很大,內部關係盤根錯節,外部一大群蒼蠅整天飛進飛出,嗡嗡嗡絡繹不絕,黃易正是其中一隻,而且是隻個頭碩大的綠頭蠅。一隻黑色夾包夾在腋下,手裏還拎著套了數層的塑料袋,黃易從襄南一家偏僻的銀行走出來。四下環視,行人稀落,除一輛大屁股別克靜靜停在不遠處,連過往拖拉機都少見,更別提出租車。

黃易有點發虛,拎著二十萬現金遊蕩在偏僻之所確實讓人心裏不怎麼踏實。也是沒法子,他盯準了襄南的林局長,既然前期公關不能脫穎而出,那就做點讓人印象深刻的事,他選擇了喂食。襄南項目進入關鍵時期,在這種敏感時期做好事都會讓人懷疑,更別說“喂食”行徑,所以他盡量避開人群,選擇了這麼一處偏僻的銀行提現。

所謂喂食,是黃易發明的專屬名詞,俗稱行賄。為此,心底那個聲音時常躥出來笑他:行賄就行賄,非整什麼喂食,虛偽!對此,他倒供認不諱:老子就行賄,怎麼著?!你釣魚不用餌呀?

小心翼翼地拎著沉甸甸二十萬現金,經過大屁股別克時,生怕車裏猛地躥出倆大漢,黃易心底不停默念:敢搶我錢,我就用錢砸爛你的車!這車值二十萬!幸好平安無事。沒走出多遠,車窗緩緩搖下,一個腦袋探出來喊:“黃易!”黃易心咯噔一跳:胡總!

“這麼巧。”胡總笑吟吟下了車。不可否認,她風韻猶存,年輕時定是個美人坯子。

“胡總好!”

黃易硬著頭皮迎過去,心中盤算:得想法脫身。瞄了眼黃易手中的袋子,胡總高深莫測地笑了。黃易回報一笑,心照不宣。出來混,規矩要遵守,胡總沒傻愣愣地問詢,黃易自然不會主動提及,實際上,兩人都明白對方所為何來。隻不過不是冤家不聚頭,誰都未料到會這般巧,黃易暗念:犯女人。我這輩子一準犯女人!

胡總問:“你這是來訪親戚?”

黃易說:“對,訪親戚。”

在商言商,有奶便是娘,客戶就是親戚。兩人在打機鋒,依舊心照不宣,都不點破。

胡總話鋒一轉:“上次說的事考慮得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