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滿山穀打招呼告別,驚得鳥飛獸散。跟小黑告別,跟小白告別,小白攀在阿青身上一直到一線天,才吱吱叫著分手。“行嗎?準備好了嗎?”阿青看看高聳的山峰,問阿奪。阿奪點點頭。兩個人提氣,腳尖點在峭壁上,飛身而上。力氣降竭的時候,就攀住岩壁歇歇,反複幾次,終於登到山頂。兩個人一屁股坐下,阿青還好些,阿奪拍拍胸口說:“沒見過這樣的師傅,自己逍遙快活得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咱們若是再小點兒,就真的要在穀中頓頓吃野味了。”下山要容易得多,兩個人手牽手互相扶持,不敢像小江那樣一躍而下。
出了山林,兩個人慢慢溜達,看什麼都新鮮,阿青本有些害怕出來,但有阿奪在身邊到不懼了。官道上走不多遠,看到一個茶寮。
“兩位哥兒用點兒什麼?”一個老漢過來問。
阿奪看鄰桌有人在吃臊子麵,就說:“那個來兩碗。”麵端上來,阿奪一伸手忙又縮回去,自己撅著嘴生氣。阿青知道他不想把手伸出來,忙哄他:“莫生氣,咱們買些能帶走的讓你吃,不在這裏了。”問了問老漢,兩個人要了五個麵餅,半斤牛肉。麵要了,就得吃了,阿青呼嚕嚕吃麵,阿奪流口水卻不願用黑黑的手握箸吃麵。
“來兩壺酒,兩個下酒菜,牛肉切一斤。”鄰桌坐下兩個人。一個中年短須的問那個黑大漢說:“兄弟這次到西齊可有什麼收獲?”酒上來了,黑大漢喝了一口說:“那是,西齊那裏冷得要死,個個穿的從頭裹到腳,皮毛大氅第一等好賣,我那些虎皮墊子,貂皮帽兒全都賣光了,真真的賺了一筆。”喝了一口酒說,“哥哥若是有閑鈔,也活動活動吧。”
他二人說著閑話,阿奪聽見了,對阿青說:“西齊那裏這麼冷,多穿點兒也不妨,可以戴手套,嗬嗬,咱們往西齊走吧,看看有什麼熱鬧。”他說什麼阿青聽什麼,當下決定奔向西齊。
到了西齊,越往西行,天氣越寒冷,兩人到成衣鋪子裏頭買了衣服。阿奪倒是知道衣衫好壞,給阿青挑了身衣服,阿青月白色的長袍外頭套著湖藍色緞麵皮襖,穿上黑色貂皮大氅,長身玉立,真真是翩翩少年郎,成衣鋪子的老板直誇從沒見過這麼精神的哥兒。聽老板誇阿青,阿奪心裏美滋滋的。自己從裏到外都是黑色的,個頭比阿青矮點兒,貂皮的大氅沒有小的了,就選了件暗紅色猞猁毛的,裹著同色猞猁毛的圍脖,皮帽子遮住臉,隻露出眼睛,手上帶著暖手護套。兩個人更換停當出了門,老板站在門口遠遠的望著說:“那麼俊的哥兒,怎麼身邊跟著個黑炭頭呢?!”
買衣服花光了幾乎所有的銀兩,初時誰也沒在意,可後來連吃帶住的銀兩就用完了。兩人才發現沒有銀子寸步難行。
“給你。”阿青把一個麵餅遞給阿奪。
“咦?哪兒來的?”阿奪問。
“包袱裏的,前天買的,我忘了,還有一個,你快吃吧。”
“嗯。”阿奪咬了一大口,想起來阿青也一天沒吃東西了,把麵餅掰開,大的那半遞給阿青,“給你,我吃不了。”
阿青接過去小口咬著,等阿奪得吃完了,從自己的那塊裏又掰下一半來遞給他說:“你吃吧,我不餓,等到了前麵肯定有野味,咱們打了燒著吃。”阿奪拗不過他咬了一小口才算。
阿青把阿奪裹在懷裏兩個人依偎在岩石後避風,夜幕沉沉,身邊的火堆被風吹得搖擺,燒盡的木頭隨風散開,閃著星星點點的火光,轉瞬即滅。“阿青。”
“嗯?”
“你說會有好玩兒的事兒嗎?怎得覺得無趣得很呢。”阿奪依偎在阿青懷裏說。
“再走兩天,你要是覺得沒意思,咱們就回山裏去,好不好?”
“嗯。”阿奪答應,半晌,“阿青。”
“嗯?”
“這樣,睡不著呢。”
“哦。”阿青把火堆添了些樹枝,讓阿奪趴在胸前,把他用猞猁大氅裹嚴了,自己緊緊摟著他說,“睡吧,明天再往前走看看。”
雖然風呼嘯著,火堆不久燒盡了,一縷縷冒著青煙,可兩個人依偎在一起,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