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南越大軍營帳十幾裏的地方有處密林,天冷,樹枝蕭瑟見不到葉子,陳查揪了根窄葉,爬到一根樹杈上騎坐著,碧綠的葉子含在嘴裏被唇舌抖動吹出一首旋律簡單卻又優美的曲子,悠揚的飄在空中。小江站在樹梢頂上,身子隨著空中風吹一動一動的搖擺著,正仰頭看天上南飛的一隊大雁,把手放在嘴邊衝天空大喊:“阿青、阿奪,你們在哪裏啊!”大雁淒淒的叫著。曲聲停了,陳查仰頭看他,站在樹梢上,一身南越軍中校尉的衣服,厚重的棉襖,隻脖子上的領巾被風吹動著,仰著頭看天,陳查知道他惦記著兩個孩子,大聲說:“小江,烤大雁好久沒吃了,來兩隻吧。”
小江低頭看他笑,平平淡淡的一張臉,帶著□□,眼裏全是笑意,伸手指著天空說:“查查,你要哪一隻?”問了陳查,伸手折了兩截樹枝,飛身在空中,瞅準了領頭的大雁,手中的樹枝“嗖”的射出去,穿透了一隻大雁的脖子,身形下墜的時候一提氣再度拔起,空中折了個漂亮的弧度,另一截也射了出去,伸手接住了落下的一隻大雁,緩緩的落下,另一隻也從半空中掉了下來。“好多肉啊,嘻嘻。”小江看看一手一隻大雁說。
陳查淘洗了大雁的內髒,用劍一斬兩半,穿在樹枝上點了火翻騰著烤了,吱吱的冒油,小江的鼻子就一聳一聳的不轉眼珠的盯著,咽瞅著那火烤著,皮也焦了,肉也黃了,香味兒也出來了,小江的口水嘀嗒嘀嗒的溜了下來,狠狠地咽了回去。陳查笑笑說:“莫急,先把雁頸和翅膀給你,剩下的得再烤些時候。”小江忙點頭。
小江抓著雁翅,熱得燙手,在手裏倒來倒去的吹氣,稍稍有些涼了,就迫不及待的咬上去,含在嘴裏笑,陳查笑嗬嗬的給他烤著剩下的。吃著吃著,小江停住嘴,眼神愣住了,站起身來看遠處。“怎麼了?”陳查是知道他的,吃東西比什麼都重要,還沒見過手裏有吃的東西發愣的時候。
“有嘯聲,是素心功。”小江伸手一指,問:“那個方向,是不是北晉的軍營?”
陳查點點頭,忙說:“你別亂來,王爺說了不準你自己一個人到北晉軍營裏去的。”
小江看著愣了一會兒說:“會不會是阿奪呀。”
陳查忙說:“不會吧,他怎麼會去那兒啊,參軍要查戶籍的,他不是北晉人也不是西齊人,不可能。”
“不行,我得回去找阿重。”小江拿著噴香的雁翅縱身上馬,“駕”一聲往軍營裏跑,邊駕馬邊啃雁翅膀。
“哎,哎,等等我啊。”陳查踩滅了火,看看兩隻大雁都熟了,扔了可惜,顧不得燙,解下領巾裹了也翻身上馬追著小江。
遠遠的看見營帳轅門,幾匹馬衝出來,馬上士兵參見了陳查,一個士兵說:“陳將軍你回來了,元帥正找你呢,快進去吧。”陳查忙把懷裏的烤大雁扔給他們,自己快馬進來,翻身入了帥營,小江已經回來了,在和韓重說什麼。
小江跟著韓重來的路上有次喝粥,看了摻了青菜的粥,猛地想起了山穀裏還有兩個孩子等著自己呢,非要回去看看,韓重又不能舍了十萬大軍不顧,逼得沒法子讓陳查陪他夜裏偷偷跑了,回山穀裏一趟,結果兩個人都不在,留了封信,說了變故,說出來遊玩兒順便找他。小江無奈隻好和陳查回來了,可心裏總惦記著不知道阿奪怎麼樣了,眼見著到了邊關,天天得磨著也打不贏仗,他就不耐煩,對韓重說要到北晉軍營裏把什麼元帥大將一古腦兒的殺了,不就得了嘛。
韓重非常生氣,把小江狠狠的教訓了一頓。韓重知道小江武功高,進出敵營取敵首級如探囊取物,可是,這是兩國交戰的事情,不能利用單純的小江,把他當死衛用,難道看著他變得殺人不眨眼嘛?他該做的就是快快活活得在這世上,而退敵保國這種事情是自己的責任,逼著小江答應沒有自己的允許絕對不會到北晉軍營去,也絕對不會隨隨便便殺人。
“好,你莫急,我答應你今晚上讓你去,不過,你得答應我,隻是去探聽情況,不能隨便殺人。”韓重看著小江說,眼睛裏很是擔憂。
“嗯,我答應你,他的嘯聲不太對,上次他們信上說不是被那個奇怪的蛇兒算計了嘛,我就去看看是不是他,如果是他我得把他帶回來。”小江鄭重承諾。
“好,還有,不能看到吃的就忘了時辰,隻是去找人,找得到找不到,兩個時辰你都得回來,然後另行打算,好不好?”韓重就擔心他貪吃,別被吃食絆住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