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們的愛(5)(1 / 3)

岩開始學會了酗酒買醉,越喝越凶,特別是在晚上,常常喝得爛醉如泥,不省人事,夜不歸宿。岩很多次喝醉了,就在路邊的草叢或田埂上睡上一覺,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太陽正暖暖地掛在頭上的天空,炙烤著他的屁股,炙烤著他的情緒。

也就是說,岩和梅一直徒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梅一生隻是我一個人的女人,梅一生隻希望隻是我一個人的女人。

我記得梅曾經躺在我的懷裏說過,我這一生,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了。

梅用行動實踐了自己的諾言。這個已經在今天絕跡了的烈性似火的女子,用她的自我毀滅,讓我在失去她以後,無比清楚地記住了她,無比內疚地懷念著她,無比深刻地相思她。

梅在世界上是消失了。但在我心裏永遠地活了下來,足以穿透我所有的人生歲月和風雨。

在肉體上不能與我結合在一起,在生活上不能與我結合在一起,梅卻讓自己在情感上永遠地和我結合在一起了。

接到大學通知書的那一天,我曾經興致衝衝地去見過梅一次,本來是希望她跟我走的。但在得知梅已經成家後,想著我自己還有漫長的學業還要完成,我就打消了要她跟我走的念頭,話到了嘴角又被我強行吞咽了回去。

兩個月來,梅明顯地消瘦了。她的臉很憔悴,額頭上開始出現皺紋。梅已經完全失去了與我在一起時的那種金屬般的耀眼的光澤。眼神很空洞,已經完全失去了與我在一起時的那種天使般的眩目的神采。我突然覺得婚後的梅變得有些醜陋了,讓我認不出來,至少讓我找不到當初的那種感覺了。梅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梅了,已經不是我心目中的那個梅了。

我也沒有向梅解釋什麼,隻是說希望她好好珍惜生活,好好珍惜自己,好好珍惜岩。

我知道,我用不著向她解釋什麼的。梅是理解我的,無論我對她說過什麼,無論我對她做過什麼,她都不會太在乎,她都對我充滿母愛一樣的寬容。

與我會麵的幾分鍾裏,梅顯得十分平靜,從她平靜的語調和勉強的笑容裏,我猜測梅或許過得很好。畢竟岩是真心愛她的,不像我,愛得那麼牽強,為了別的一些東西,可以犧牲她,可以放棄我們的感情。或者說隨著時間推移,梅好起來。隻要她活著,就比什麼都好。如果她不厭棄,我將來還來看她。

但沒想到那是我和梅的最後一麵。

見梅最後一麵的時候,我還不清楚梅為了捍衛和我的那份愛情,還沒有讓岩真正碰過她。如果知道這些,我可能會不顧一切地帶她走的。我隻猜想岩疼她,愛她,養她,日子過得還可以。我隻知道沒有我,梅還是活下來了。

但我沒想到,距離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三年後,我還是聽到了梅的死訊。

梅就是用那把小刀割腕自盡的。

那天夜裏,岩喝完酒,醉熏熏地回來,發現梅已經睡著了。那張美麗的臉,那副惹火的身材,那彎在床上的動人的睡姿,深深地刺激了岩。片刻之間,岩覺得欲火焚身,三年來的鬱積在心頭的所有**化為一種瘋狂的衝動。

岩撲上去,奪過梅的小刀,遠遠地扔出窗外,撲到在梅身上。

強壯的岩把梅身上的所有障礙在片刻之間全都撕成了碎片,用醉熏熏的身子覆蓋住了梅,挺進了梅的身體深處。

盡管梅拚死掙紮,但她的掙紮在強壯無比的岩身下,顯得是那樣的微弱無力,就像一葉小舟掙紮在台風怒吼,波濤洶湧的大海上。

完事後,岩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梅倦縮在床角,顯得悲淒無助。她無聲地哭泣著,臉上的淚如同田野裏縱橫的小河流,遭遇了雨季,歡快且飽滿地流淌著,在那張日漸憔悴,日漸失去生機的臉上泛濫成災。

淩晨兩點左右,梅走下床來,走出房外,拾起那把寒光閃閃的小刀,走出門去。她就像一個夢遊的魂魄,來到了村頭的槐樹底下,梅高高地舉起小刀,伸出左手,用小刀對準手腕上的動脈,重重地劃拉了下去,一股殷紅的血箭一樣地噴射了出來,灑落在槐樹下那塊肥沃的土地上。

當時正是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時分。

人們發現梅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夜色全部散去,空氣中籠著一層淡淡的薄霧,光明重新沐浴在小村莊上空。

梅的生命之液早就流淌盡了,幹涸了,鮮紅的血染紅了梅身下的那塊土地。平靜地橫躺在地上的梅吻著那把小刀,臉上的表情幸福而安祥,像一位聖潔的修女在領取升入天堂的門票,像一位情竇初開的少女陶醉在甜美的夢裏水鄉。

第二天清早,村人目睹了一場前所未見的壯觀景象:成千上萬五彩繽紛的大蝴蝶在槐樹周圍翩翩起舞,經久不散。是這些蝴蝶把村人引到槐樹下的。人們發現梅時,梅早就已經沒有了呼吸,梅的身上棲滿了蝴蝶,蝴蝶們低徊依依,在悼念梅的癡情。

這壯觀的景象,就在那一天,我也看見了,成千上萬五彩繽紛的大蝴蝶在我居住的宿舍樓下的青草眾中上下翻飛,美麗無比,壯觀無比。

當天,我在校園散步的時候,這些蝴蝶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後,若即若離,戀戀不舍,讓我詫異萬分,讓師生們詫異萬分。幾個生物學教授聞訊而來,觀看了一天,研究了幾個月,至今都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隻有我明白,我也是聽說了梅死後的情況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但我沒有把真相告訴任何人,即使告訴別人,都沒有人相信,以為我在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