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動作嚇破了湯姆的膽。可憐的老外抱著頭,驚弓之鳥一樣,落荒而逃。結果慌不擇路,被腳下的石頭絆了一下,重重地摔了一跤,臉部撞擊水泥地麵,碰掉了兩顆門牙,滿臉血汙。
走路摔跤是湯姆自己的事,這次與我無關,沒有警察再來把我怎樣。很多男生都耳聞目睹了湯姆摔跤的事情,都可以為我作證,他們更加把我當作英雄一樣敬重。
其實,我上次打湯姆的時候,我運氣太好了,正好趕上美國鬼子轟炸南聯盟大使館的時候,全國上下都彌漫著一層濃濃的反美情緒,所以雖然湯姆傷得很重,但我隻是被關了三天,就好胳膊好腿地出來了。
看著湯姆的洋相,我忍俊不禁,大聲笑了起來。笑聲追擊著湯姆,笑聲徹底擊跨了湯姆,湯姆從地上爬起來,就像一隻四麵楚歌的落水狗,本能地逃之夭夭了。
在校門口與我的邂逅更堅定了湯姆回國的決心。美國佬是出了名的怕死鬼,是真正的貪色怕死,湯姆比我這個最貪色怕死的,還要貪色怕死。可見,中國人從來不會對美國人說“怕”字。
臨走前,文約好時間向我告別,地點選在她租住的那套屋子裏,並且曖昧而傷感地在電話裏告訴我,她隻約了我一個人去,這一次之後,今後恐怕就沒有再見的機會了,湯姆晚上不去她那兒,希望我能夠準時過去。
我知道文選擇的時間不是白天而是晚上,選擇的地方不是其他場合而是她那套出租屋的真正用意,讀者也都知道文的用意。這一切都是禿頂湯姆頭上的虱子一樣,明明白白地擺在那裏。
因為我和文之間畢竟有著一段非同尋常的時光,有著一段非同尋常的感情,有著一層非同尋常的關係。
我們在**上給對方好長一段時間的心滿意足,她改革開放,引進外資,我投其所好,乘虛而入;她把什麼都給了我,幫我度過了一段因為不見蓉而六神無主的時光。那段日子如果沒有文,我真不知道能否撐下來。何況文幫我找到了蓉,這可是大恩大德。
老實說,閉上眼睛我就能想起文那白花花曲線玲瓏的玉體,想起文那飽滿的胸部,想起文那修長的大腿,我就會血液直往上湧,內心深處騰起一陣無法遏製的渴望。
自己如果獨自麵對,我根本就無法擺脫文的肉體的誘惑。從內心深處來講,我還想最後再給雜毛湯姆一頂綠帽子戴一戴。
但我身邊已經有了蓉。我要對蓉負責,我要對現在的梅負責,我要對我和蓉的感情負責,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們之間經曆了太多的患難,蓉為我付出了太多的犧牲。
我沒有一個人單刀赴宴,我帶上了蓉。
帶上蓉,我是借助蓉幫助自己克製的這種本能**,抵擋文妖媚的誘惑。
有了蓉,我有了一種幸福和滿足,我想戒掉毒癮一樣戒掉好色的本性,給蓉一份完整的愛情。
蓉是我的一劑“戒毒靈”,有她在身邊,能抑製我的毒癮發作;同時斷了文的念頭,根本不讓文有機可乘。
當我和蓉手拉手,肩並肩,親密無比地一起出現在文的麵前的時候,文顯得誇張的吃驚和深深的失望。
但文把情緒隱在自己的內心深處,隱在自己深深的眸子裏。隻有我這種閱曆深廣的老江湖才能讀出文此時的失望和吃驚,而涉世不深的蓉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注意到,都不會讀出來的。
在文那裏,我和蓉沒有呆多久。我突然覺得與文之間生出了一種巨大的隔閡。這種隔閡就像牛郎織女之間隔著的那條銀河,是沒有辦法填補的。我不屑她以自己作籌碼換取出國的門票。
但畢竟是老朋友,畢竟曾經關係密切,也許她這一出去,我們一生真的就無法再見麵了。
在異鄉,你自己要注意安全,要保護好自己,要照顧好自己,我像一個婦人叮囑自己出遠門的孩子一樣恕恕叨叨地叮囑著文。
文真像一個聽話的孩子一樣聽著,她很傷感,眼睛裏有晶瑩的液體在光影的映照下閃爍。
見文動了真感情,我和蓉就急著向她告別,我不想真的弄出人家的眼淚來,我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女孩子一哭,我就心軟,原先堆砌的防線可能在頃刻之間土崩瓦解。
文一哭,沒準我和蓉回去之後,我還會向蓉撒個謊,背著她再來一次文的住處,和她約會,文想要什麼,隻要我有,我就給她什麼。在文哭出來之前逃離,我的心就還是堅硬的,我的防線還是牢固的。
到了那邊不要再和湯姆鬼混了,找個華裔,把自己嫁了,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走出門口,我扭過身來,對文說。
文重重地點了點頭。
告別的時候,我和文象征性地在華燈初上的大街上摟抱了一下。
而此時,我們的摟抱已經與**無關了,與即將久別的老朋友的摟抱沒有什麼兩樣。
我聽見文在我耳邊說,我真羨慕蓉,她能使你改變,我卻不能,在你心目中,我連一個小女孩子都抵不上,要是我能像她這樣改變你,我就不會去美國了。
別說了,我天真地笑了起來,告訴文說,你也能使我改變,不過可能方向不同,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我們在一起隻有狼狽為奸,隻能同流合汙,就像用墨水洗東西,隻會越洗越髒;而蓉不是,她純淨如雪,她能給我一股正義感,給我一種自新和進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