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之後,曹暮春再也沒有去過講玄堂,當然趙錦鵬也懶得來找他的麻煩,因為他有了更好的樂子,樂子當然就是周惜彤。
直到一個月後,天師府中居然來了一位客人,是個滿身戎裝的中年將軍。
曹暮春正獨自窩在廚房裏燒火。
這時候徐擎淵衝進來,奸笑道:“五師弟,師父他老人家在玄壇殿會客,特地要我來找你過去。”
曹暮春奇道:“師父找我?”
徐擎淵兩眼一瞪道:“師父指明了要找你,你哪裏來的廢話?快走!”
曹暮春隻得起身,這時徐擎淵竟丟過來一件嶄新的衣裳道:“把你身上的破布條都換下來,穿上這件新袍子!”
這是一件錦緞軒出品的上品紋繡服,曹暮春見過,卻從沒穿過。
雖然他現在把這樣一件嶄新、漂亮的衣服穿到了身上,但渾身上下依然是髒兮兮的有一種臭味。
徐擎淵捏著鼻子喝道:“你這條髒狗,全身都是臭烘烘的仆役氣味,害得我這一次回去,至少要洗幾十遍的澡!”
他罵罵咧咧的向前走,曹暮春跟在後頭。
拐過一個彎,就到了一間奢華舒適的廂房前,徐擎淵踹了一腳道:“我在這兒等你,你進去,把身上都洗得幹幹淨淨的再出來。”
曹暮春像個傻瓜,愣在原地,他當然是因為不明白。
但一隻大腳狠狠踢在他的屁股上,把他踹入其中!
徐擎淵在門外等了很久,直到快要不耐煩,這時候曹暮春才走了出來。
現在他儼然是一位英俊、漂亮的小夥子了。
徐擎淵幾乎認不出他,他不禁愣了一下,隨即臉色陰鬱道:“你好好給我記住了,待會兒要是有人問起你的事,你要回答得聰明一點,否則……嘿嘿!你下半輩子就別想著還要在天師府待下去,哼!”
曹暮春點點頭,緊緊跟著他,直至到了玄壇殿。
師兄弟們居然全都在殿上,他們平日裏囂張跋扈的氣焰竟全沒了,那是因為殿上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玄清真君,另一個卻是個長髯紅麵的戎裝將軍。
他當然就是段王爺,當今皇帝的親叔叔、羽林軍的統帥,且還是皇城龍門學府的掌教人!
曹暮春還沒有踏入殿中,段王爺就已看到了他,忍不住臉上一陣驚愕道:“這孩子就是當年被遺棄在天師府外的嬰兒?”
玄清真君點頭道:“當年要是沒有王爺,恐怕他已死在雪地裏。”
轉頭道:“暮春,還不跪下多謝王爺!”
曹暮春正要上前,段王爺卻一把拉住他的手道:“想不到我去邊疆二十年,你都已長成了一個英俊孔武的少年郎,這些年來你在大國師門下修習,怕是也學到了諸多本領吧?!”
曹暮春笑道:“也就是燒火做飯、上街買菜罷了。”
殿上眾人神色大變,玄清真君更是臉色漆黑,這時候趙錦鵬卻笑道:“五師弟在我們八位師兄弟裏,是最喜歡說笑的,也是最討師父歡心的一個弟子了,自從十年前三師弟送信去了雲羅山從而失蹤以後,師父可是把五師弟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愛呢!”
師兄弟們全都點頭,紛紛附和。
段王爺點頭道:“你是趙涉的兒子趙錦鵬?”
趙錦鵬恭謹道:“趙涉正是家父。”
段王爺笑道:“據聞大國師門下就屬你本領最高,天師一派的絕學九重極陰寶典已修煉到了第三重。”
趙錦鵬臉現得意之色道:“回王爺,要說本領最高強的,該是我大師兄龍建琮,他在十年前,就已達到了四重境界!不知道現在已修到第幾重了。”
王爺身後站著一個人,是個女子,沉默得像一尊雕像,原本是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但她聽到趙錦鵬的話,竟發出一聲冷笑。
趙錦鵬平常跋扈慣了,居然忍不住道:“你笑什麼?”
那女子冷笑道:“十年前已修到第四重,並不代表十年後就能更上一層樓,有可能修煉得太快,反而摔下來,落在下乘。”
這是一句毫不留情的話,就像一把刀,割在天師府所有人的臉上,這其中當然不包括曹暮春,相反曹暮春竟有一種壓抑的快感,忍不住移過目光多看了她幾眼。
是個臉色極其蒼白的少女,有一種病態的美麗,曹暮春忽然之間想到了曼陀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