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新帝登基兩年,開女科舉,父親將我送了去,臨去時叮囑我:“女兒,去了,問你什麼都假稱不知道,沒學過就好,別出頭。”父親不願我入天家,母親卻沒說什麼,她又懷孕了,很得意,雖臉色蒼白卻難掩氣勢:“去了好好表現,要是嫁入天門,你弟弟也能有個好出身。”我都答應了。
殿選,我按照父親所說,聖上用他劍光一樣的眼睛看著我,問我家事,我得意洋洋說自家為官,聖上笑了:“小家子氣。”後妃也笑了,她們安心的看我落選。
花園裏,皇親貴胄像選牲口一樣的看著我們,我低著頭,等著落選。突然,一隻手伸到我麵前,抬起我的頭:“眉目清亮,好長相。”我不認識他,但是他的紋飾告訴我他是西康王世子。我後退一步,想著如果要我跟這個人走,我馬上跳入太液池去。
“世子,將她讓給我吧。”一個身影走過來,撥開了西康王世子的手,我仰起頭看著他,他衝我溫柔一笑:“她的眼神,很純粹,我想,她值得寵愛。”西康王世子退後了,那個身影是南靜王,他那年21歲。
我出了嫁,為他說的那句我值得寵愛,父親說過,愛便要愛的盡興,我決定,愛他試試,如能盡興,此生便不會有遺憾。母親很高興,破天荒的來幫我收拾衣物,我按住她的手:“母親,天家什麼都有,我什麼都不帶。”母親聽不出我的疲憊,反而更加高興:“對啊,芬兒以後是天門的人了。”
他果然疼愛我,將我摟在懷裏許久,哪怕耽誤了自己早朝,臨走,還要柔柔的說:“等我回來,好好休息。”他有妻室,我不奇怪,天家的男人,未成年時便有妻子在身旁了。他的妻20歲,我去見她時,她衝我笑,笑的極甜膩,拉著我的手,讓我坐在她身邊:“妹妹長得真好看,美人,真是美人。”我笑了,可是很快,我笑不出來了,她的手,放在我兩腿間,眾目睽睽之下,我幾乎跳起來。
她看見我漲紫的臉,笑著衝站在她身後的妃子說:“好靦腆的小人。”他的妃,也是個美人,站在他的妻身後,也笑著,像一把匕首一樣犀利:“她還不明白呢。”
他的妻屢次如此,我羞於向他啟齒,決定自己處理,我不再靠近他的妻和他的妃,那兩個人在我一次次的冷對後明白了。
陳妃犀利的笑著:“妹妹,別後悔。”我點點頭,依舊冷對。陳妃,像一把匕首一樣的女人,我看看周妃,我知道,她就是能操縱那把匕首的人,不知何時便刺向我。
上元節,宮裏宴請,陳妃站在我的門口含笑:“妹妹與我一同去。”我不能拒絕,亦不怕。宴會上,陳妃拉著我到今上麵前:“聖上,這是蔣夫人,您好好看看,可是你沒選的美人呢。”今上醉了,眯起眼看著我,笑了:“恩,美人,可惜了。”我沒覺得如何,卻在回座時看到了他擔憂的目光。
宴會結束,宮人留我:“皇後娘娘有禮物相贈。”我拉著他的手:“你等等我。”他看看我,欲言又止,陳妃笑了:“妹妹,我們在宮門外等。”他走了,一步三回頭,弄得我有些忐忑。
宮門裏隻有今上等候,他醉了,撲上來摟著我:“美人,陪陪我,你不是想入宮麼,我讓你體會體會入宮的滋味。”我慌了,四處躲避,今上緊追不舍,我無奈,跪倒:“求聖上放過我。”
“放過你,你那麼美,我怎麼能。”今上笑著,有些模糊。
我拔下發簪,劃破了一邊的麵頰:“聖上開恩。”見了血,他慌了,酒也醒了:“我逗你的,快走吧,快走吧。”我全身而退,掩麵淚奔出宮,他果然在宮門口,見我出來,他看著我流血的臉,撲上來摟著我:“苦了你了,你真好,我日後一定更加寵你。”他說的急切,語氣討好,我的心霎時冷了,他知道,他知道今上要對我做什麼,卻一言不發的離開了,他看到我的臉,知道我仍舊專屬於他,他才這般感動,若是我從了,他會如何?我不敢想,捂著臉,跟他上車,車裏的陳妃依舊笑著,犀利,像匕首。
那一下劃得極深,他對著我細細的看,眉眼間有些許失落,我看著他的表情,總覺得很熟悉,像極了母親看我的樣子,我有些惱怒:“王爺介意芬兒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