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支野兵,破城來(1 / 2)

過了很多年之後,當離王已經長臥於病榻之上的時候,總是會莫名的想起那個女人,那個眼神明亮,頭發烏黑,有著絕世容顏,卻從來隻是默默低頭,陪在他身邊整整十年的女人。

他不知道女子的姓名,也不知道她從什麼地方來,最後又到了什麼地方去,隻知道她的一個小名——玟研,或者說這是他給她起的名字,不過有時他又模模糊糊的記不清,這究竟是他送給她的,還是她送給自己的。

離王,姓江名離字豹陽,生辰卒年俱是不詳,人們甚至不知道他生於何處葬於何處,唯一所值得人們稱讚的,不過是他的那一句話,“這個女人…是我的!”

而人們記住他,也是因為這個女人。

那時,他剛剛帶著一支野兵,從山外破城而來,騎著一匹野馬,提著一杆破槍,槍尖上還掛著一個醜陋的頭顱,呲著牙咧著嘴,瞪大了雙眼,似乎是為了記住這個殺死他的人,披散的頭發被鮮血浸的黑紅,遮住了他不知是榮是辱的一生。

被破的城叫天啟,幾乎每個朝代都會有這麼一個城,而每一個天啟城中,都會有那麼一個年幼的傀儡皇帝。當他想要除去逆臣的時候,也就是他身死之日,繼而也就是亂世的開端。在離王挑著頭顱從東門進城的同時,也有另外三路兵馬從其他三門進入皇城,蜀王童言西門入,涼王李霸道南門入,蠻王呼延北北門入。論兵馬,蜀王、涼王和蠻王的都要比離王強出很多也多出很多,可是論運氣,他們三個加起來,卻也比不上半個離王。

天啟城,很大,大到離王和他的野兵們都迷了路,他們沒有找到皇宮,卻七扭八拐的走到了刑場,一個坦胸露乳的劊子手正扛著一把係著紅纓的大刀站在血跡斑駁的刑台上,滿臉的肥肉都擠在一塊,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一個穿著破舊白衣的女子,跪在台子中央,披散的頭發遮住了她的麵頰。

台下也站滿了人,離王有些想不明白了,究竟是什麼人,會在這城破之日被急著斬頭,又是什麼人的死,即便是在如此的一個日子裏,也會吸引到如此多的平民。他們咬牙切齒的圍在刑台四周,臉上都掛滿了憤恨的表情,似乎隻有大刀落下,女子的頭顱脫離那瘦弱的身體在地上滾動,鮮血噴湧而出濺上半空,才能讓他們感到愉悅。

劊子手看了一眼已經升上半空的太陽,又扭頭望向遠處那空無一人的判官座位,大喝一聲,揮起了大刀,紅纓也跟著飄蕩了起來,就像大旗一樣,發出了“嘣嘣”的抖動的聲音,仿佛也在渴望著那即將從嬌弱女子的頸項裏噴出的滾燙的鮮血。人群也忽然發出了喧鬧的聲音,笑聲、詛咒聲、叫好聲連成一片,就像是**依舊的野獸,忽然見到了獵物,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

在人們喧鬧的時候,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一隊野兵已經站在了刑場的邊緣,直到一個人感到脖子後傳來戰馬那潮濕的鼻息的時候,才猛然轉身。當他看到那滿身血汙,凶神惡煞般的離王,嚇得大叫起來。

站在他麵前的離王卻隻是笑著看著這個大驚小怪的人,沒有一點動作,似乎他隻是偶爾路過,並沒有動手的打算。

人群聽到這突兀的驚叫聲,都忽然靜了下來,轉過身,望向這邊,舉著大刀的劊子手,也定在那裏,有些奇怪的望著這些劫法場的野兵,看了幾眼忽然莫名的笑了起來,把舉起的大刀也輕輕的收了回來,立在身邊。

扯著嗓子,失聲的尖叫的人看到臉上掛著笑容的離王似乎隻是在觀賞,並沒有在他的身上感到殺意,慢慢的定下了心神,叫聲慢慢的小了下來,打算後退。可是當他的叫聲停止的時候,離王的麵上的笑容也停止了,一杆長槍,將一顆有力跳動的心髒,捅了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