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霍一飛和孤星並排的跪在地上,夜涼如水,深秋的深夜竟有幾分初冬的寒意。孤星身上被吊打出來的傷雖已不再流血,但像被刀子割開一樣的傷口隨著呼吸與衣服一蹭一磨,疼痛如波浪一樣,一波波襲來,拍在每處神經的末端,時刻提醒著他傷痛的真實和所承受的羞辱。
一陣涼風吸入肺裏,嗆得孤星急促的幹咳。一旁的霍一飛脫掉身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自己則穿著短袖T恤在寒冷的夜裏跪候。
“你什麼時候認識的狼牙?”霍一飛開口詢問,他剛才一直在腦子裏梳理有關孤星和狼牙的事情,可是有很多結點想不明白。
“就在上次您和小少爺生日宴會上,您當時也在。”孤星一五一十的回答。
“你上次給狼牙百分之二十的優惠,也是因為覺得他是你哥哥?”
“是。”孤星供認不諱。
“胡鬧!”霍一飛低聲斥責:“拿幫會的利益填自己的人情坑,你跟誰商量了?!”
孤星低頭認錯,默不作聲。
“你出了多少貨給他?”霍一飛繼續發問。
孤星似乎探知了霍一飛這一係列問話的意指,他想到前段時間去和記刑堂見周進時,周進對他的質疑。
“前前後後加起來不到100公斤。”
在低價出貨給狼牙這件事上,霍一飛雖然沒有過問什麼,但是長期的幫派生活,培養了他洞悉事態的敏銳性。霍一飛在腦子裏飛快的過了一遍數目,大體核算了一下金鱗堂與狼牙之間的生意來往,大概也就是孤星說的那個數目。照常理,就算這100公斤的貨灑在H市市場上,那也根本就不叫什麼事,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可為何進哥會這麼肯定這些低價貨流進了H市,攪亂了行情,影響了和記呢?
“狼牙把這些貨灑到哪裏了,H市嗎?”
“不是!”孤星堅定的回答:“哥哥跟我說,H市水太深,他在這裏很難發展,想在偏遠些的三線小城市開辟一個市場,前期入市需要一些低價高質的貨,我就給了他一些。”
哥哥?!霍一飛聽到這兩個字不由得覺得刺耳,扭頭瞟了一眼孤星。不知所以的孤星,怯懦的低頭不敢與他對視。
“狼牙的鬼話你也信!他……”霍一飛還沒說完,就被護短的孤星搶白。“他沒有必要騙我,也不會騙我。”
這句話徹底噎著了霍一飛,忍住發火的衝動,咬咬牙低聲喝道:“你魔怔了!他是誰,他憑什麼就不能騙你!你給我解釋一下,他在H是出了半噸的低價貨,他這麼有貨源,還在乎你給他那仨瓜倆棗?!還他媽的出貨去三線城市,糊弄鬼的話,就你肯信!”
“他說……”孤星還想為狼牙辯解,這次輪到霍一飛搶白:“‘他說’!‘他說’!他說什麼你都信,怎麼我說的你就不信?!”
“孤星,我今兒給你挑明了說,狼牙他不是好東西,更不是你哥,你跪這兒給我好好清清腦子,別整天傻不拉幾的跟他亂轉。”霍一飛帶著命令的語氣,最後通牒般的給孤星下結論,他雖然沒有證據證明他以上所說,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一涉及到狼牙,孤星就敏感起來,雖然低著頭,但仍毫不示弱的爭取和辯解:“我知道飛哥是擔心我。幫派上的事,孤星絕不敢違令行事,隻是在這件事上,孤星還是想自己判斷。”
“你想?!你休想!”霍一飛被孤星氣的咬牙切齒,這若是按著平日的脾氣,早就大嘴巴抽他了,可如今,一來看他身上有傷可憐,二來覺得這種事兒不是打幾下就能說服的。霍一飛極盡控製情緒說道:“你少跟我這兒玩兒什麼民主,從今往後,你再敢跟他接觸一次,你就等了。”
書房裏,展盟主被瀚海和殘陽安頓在沙發上,展瀚海端跪在義父腳邊,雙手抱著展璨的雙腿,滿臉的內疚和自責:“爸,兒子若是惹您生氣了,我這就去請家法,您打到氣消為止,瀚兒求您,別再為了我給誰屈膝下跪,您若那樣,還不如殺了我。”
明明是瀚海衝撞了自己,自己屬於有理的一方,教訓他是應該的,可是看到師兄這樣,傅殘陽又覺得好像是自己不對似的。給師兄倒了杯水放在茶幾上說道:“師兄剛才那樣可是難為殘陽了。我和瀚海的事,就讓我們自己解決吧,我自信他傷不到我,當然,我對他也會手下留情的,希望師兄不要心疼才好。”
傅殘陽的話,展瀚海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