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鬥鎮的倉庫在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隻要繞過巷口就是城鎮大門的話,根本沒有多少人能夠發現這棟古老又破敗的建築存在,常年往返於這裏的,也僅僅隻有在這裏工作的辦事員和本地商會的人而已。
“新到的小麥有四袋已經被蟲蛀了,隻能折舊算半袋送到濟困所;還有去年的椰棗和蕁麻……”上了歲數的老會計趴在厚厚的賬本上,手裏的羽毛筆好像已經幹涸了,昏黃的蠟燭隻能讓他勉強看清楚墨水瓶在哪兒。
“吱嘎……”上了年頭的門軸轉動著發出刺耳的聲音,從外麵照進來的刺眼光線讓老會計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盡管披著鬥篷還帶著兜帽,依舊能看得出來這是個相當漂亮的女人,至少上麵和下麵那都絕對是……
“請問您是這個倉庫的管理員嗎?”那女人突然開口了,聲音好聽的像是在勾人的魂兒,老會計愣了愣神:“呃……是、是的,你是要幹什麼?”
“我們現在就要進倉庫,商會要提一批貨吩咐我來這裏。”盡管說的很客氣,但是這女人卻是相當的冷淡:“您的鑰匙在身上嗎,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就想進倉庫驗貨。”
“現在……不行不行,天太晚了你們還是明天來吧!”老會計毒辣的眼睛在女人身上來回掃著,喉嚨裏吞咽著口水:“現在都該收庫了,怎麼也得等到……”
“啪——!”一個錢袋子被女人扔在了桌子上,老會計眼疾手快的拿起來掂量一番——至少也有二十枚了,滿是褶子的老臉上立刻露出了諂媚的笑容:“您請等一下,我的那個學徒去倉庫裏點貨去了,鑰匙還在他身上呢,要不您等一會兒……”
老會計還在笑著,突然感覺到脖子一涼,顫栗的眼睛看到麵無表情的女人刺出的短刃,喉嚨裏不停的向外冒著氣發出奇怪的聲響,連帶著果醬似的鮮血不停的噴出來,。
“我很抱歉……”凱拉輕輕地歎息著,將短刃從老會計的喉嚨裏拔了出來,渾身抽搐著的緊緊捂著自己的脖子,噴出來的血水將那本散發著舊褐色的賬本徹底浸滿了暗紅,趴在那兒張大了嘴巴,像是無法呼吸的魚一樣。
“動手吧。”凱拉輕輕低聲說道,那聲音細微的簡直隻有耳旁人才能聽清楚。倉庫的周圍立刻響起了接連不斷的利刃出鞘聲,隱隱約約能聽到那細微的死前叫喊的話語。
沒過多久,一個接著一個帶著兜帽披著鬥篷的身影,從四麵八方闖進了倉庫,陽台上、大門前、房梁上,角落裏……迅速將外麵的大廳完全包圍並且控製住了,一個個身上都帶著血跡,手中拿著匕首或者輕便的十字弓。
“吧嗒……”封閉的倉庫門鎖被打開了,一個看起來麵帶酒色雙眼青白的年輕人從倉庫裏走出來:“我說老約尼你又做假賬,哪有什麼四袋小麥被蟲蛀了,分明都是好好的……”
年輕人呆住了,他眼中的老約尼正趴在那本賬簿上,像是個破皮管子似的不停的瞪大眼睛抽搐著,旁邊還站著一個拿著短刀的女人。
“這、這這這……呃啊啊啊啊啊啊!!!!!”淒厲而又恐懼的尖叫聲在空曠的倉庫大廳裏回響著,被無數雙兜帽下的眸子注視著的年輕人嚇得魂飛魄散,像是一堆爛肉似的癱在地上,不停的掙紮著朝身後的倉庫門逃過去。
凱拉一聲不吭的將一個做工精美的圓筒從腰間拆下,直接拋給了那個年輕人,對方魂不守舍的打開了圓筒的蓋子,裏麵裝著的是暗黃色的液體。
“把它喝了,我們就放你逃進去。”凱拉輕輕一揮手,周圍帶著兜帽的人影立刻將手中的武器收了起來:“而在你喝完之前,我們也不會傷害你。”
年輕人根本沒得選,慌裏慌張的將那個圓筒舉了起來,對著嘴巴統統倒了進去——像是什麼粘液,又有些酷似沒放鹽的醬汁,又稠又黏,好像不是自己喝進去,而是那暗黃色的液體自己跑進去的一樣。
年輕人三下五除二喝了個幹淨,身體像是沒了骨頭似的,踉踉蹌蹌的竄進了倉庫裏麵,然後立刻將門鎖了起來。所有站在那兒的血旗兄弟會的成員們,也都和凱拉一樣默默地注視他逃進去,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似的。
沒過多久,門後麵便傳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那聲音不像是因為疼痛而叫喊,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複活,正在慢慢的覺醒,一點一點的從不屬於它的世界,重新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