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羅敷對樊崇道,可至書更始,言劉秀有玉璽在手,乃天命的君主。更始得書必定不攻漢中,反倒去攻高邑。到時赤眉何憂?

樊崇一聽玉璽在劉秀手中,覺得此計可行,道:“小姐果然是絕世聰明,可見世人所傳不虛。隻是小姐……昔日你女扮男裝在劉秀軍中,與劉秀關係如手足兄弟,今日為下官出此良謀,不怕……”

羅敷道:“大人,羅敷即使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女子。對我而言,兄弟之情再重,也重不過母子之情。”說完以目視月如風。月如風冷笑,對樊崇道:“樊大人不必起疑,她定然不敢欺瞞於你。”

羅敷放心下來。像月如風這般女子,手段是夠毒辣,城府也夠深。但她唯一的弱點就是太自負,羅敷也隻有利用她的自負方能為自己贏得空間。羅敷裝作怯懦地道:“隻要夫人有朝一日顧念羅敷對您一片衷心放了我的孩兒,羅敷自當萬死不辭。”月如風滿意地笑:“好。”

次日正午,羅敷見四下無人,將書寫好的竹片放入溪水中。誰知夜聽潮突然出現在下遊,伸手撿起水中漂浮的簡片,朗聲念道:“更深夜正濃,始是夢來時。玉人傾國色,喜(璽)怒有誰知?”羅敷一見他撿得竹片,又念出其中句子,心裏一陣恐慌。她做這首藏頭詩並不工整,隻為暗藏“更始,玉璽”四字,原是通知劉秀之用,不想卻為夜聽潮所得。

夜聽潮邪氣笑曰:“俗。”問曰:“此句真是你所做?”羅敷:“是。”夜聽潮走到她身體,抬起她的下巴:“做此俗句,難怪羞赧。”說罷將竹片往池中一扔,人已飄然而去。

羅敷暗自慶幸一番。自己方才臉紅哪裏是因為怕羞,分明是怕她窺伺出詩中玄機,緊張所致。思量著劉秀能不能明白她詩中的意思,隻願兩人心有靈犀,一點即通。

夜間,月如風將羅敷叫到她的房間。羅敷恭敬行禮:“夫人。”月如風自羅敷入內一直在擺弄窗前的一株盆景,並不曾回頭。羅敷靜靜地等。如果不出她所料,月如風找她是件好事。雖然月如風不可能給她足夠的信任,但至少戒心是少了。

月如風終於轉身,道:“你我都是聰明人,不用兜圈子。”羅敷道:“是。”月如風:“好。隻要你將趙王令交給我,我可以將孩子還給你。”

羅敷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是說……我的孩子還活著?”月如風點頭。羅敷道:“好!不過你說的趙王令是什麼?”月如風道:“就是夜無憂給你的那塊。”羅敷突然想起來當初夜無憂去邯鄲見夜聽潮之時,她也在場,當時正懷有身孕,也確實給過她一塊紫金令牌,隻是她不知道那就是趙王令。當時自己得到這半闕令牌的時候就覺得夜無憂給的東西非同小可,如今一看果然。

月如風令花無璧潛伏在自己身邊,自己並未對她設防,讓她窺探到自己有趙王令也是可能。想必月如風之前讓翠珠在她住處偷偷尋找的也是此物。羅敷慶幸,如果沒有這半塊令牌恐怕她再用計謀月如風也不會讓她進得昊園。

羅敷道:“趙王令我隨時可以給你,不過我要先見孩子。”月如風眼中似乎有難以掩飾的激動:“你真帶在身邊?”羅敷:“是。”月如風:“好。明日午時我送你出漢中,屆時你將趙王令給我,我自然將孩子還給你。”

從月如風房中出來,羅敷喜極而泣。仍然不敢相信這些是真的。不過即使是真的月如風也是不得不防。羅敷打定主意自己必須出府一趟。正好侍女來對羅敷道:“公子讓小姐過去。”

夜聽潮如往日一般斜倚在軟榻之上,身邊並無陪伴之人。羅敷見他中衣散落,身上衣物有限,臉上頓時起了飛紅。低頭走到他身邊:“公子叫我。”夜聽潮冷笑曰:“我的身體你看了豈止千次,怎麼還會有如此表情?”伸手將她拉入懷中。

這個懷抱的溫度如今對她而言足可以灼傷她的心。羅敷苦笑曰:“公子講笑了。我何時見過你的身體千次?羅敷有夫,公子口下積德。”夜聽潮抬起她的下巴,手下暗暗用力,羅敷吃痛得緊,卻倔強地讓自己不出得聲來。夜聽潮怒道:“羅敷有夫?你的夫不是我夜聽潮卻是何人?!”

羅敷心潮不由澎湃。至少他還記得他是她的夫。可是為人夫君他當初是怎麼做的?羅敷泣曰:“羅敷的夫君怎麼會是公子?羅敷的夫君飄然有仙姿,不染世間塵。他視羅敷如珍寶,愛羅敷至深無視弱水三千。而公子你……不過是當羅敷為‘妖孽’的路人甲!”說完已淚流滿麵。曾經深愛自己的那個夜聽潮哪裏去了?你又有甚苦衷要墮落至此?

夜聽潮頓感索然無味,甩開羅敷道:“去‘雲良閣’。”侍女忙跪了一地:“公子,夫人不讓……”羅敷知道雲良閣乃漢中最大的********服務場所,也就是後世所說的妓院。侍女下跪是因為月如風有吩咐不能讓夜聽潮去那等場所。除了自己,昊園有月如風這等的牡丹之姿,又有花無璧的碧玉之色,還尚不足。因為她違了他的意思便要去妓院消遣,羅敷心裏也是一陣酸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