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聽潮見侍女的反應,隻得道:“好吧,去‘逐鹿閣’。”那裏雖然也有女色,但畢竟是高雅場所,比不得雲良閣的赤裸裸。侍女上前為夜聽潮更衣,他卻道:“讓羅敷來。”羅敷隻好上前,為他褪下中衣,從侍女手中接過一套新的,重為他穿上。係上一根根袋子。手指盡量不去碰他的肌膚,心中盡量不去看他的身體,不去想他以前是怎麼一個樣子。為他穿上曲裾袍,將他的發束起,用絲帶係了。
夜聽潮突然道:“還是散下吧。”說著伸手取下絲帶,發如瀑一般散下。有他的發絲滑過羅敷的眼瞼,頸項,像他溫柔的手在撫摸,像他柔和的唇在親吻。夜聽潮將她拉入懷中,伸手將她的發簪取下,發也一般的散落下來。夜聽潮在她發間廝摩,一如昨日。羅敷失神,忘了手下的動作,讓他就這麼擁著。
夜聽潮突然將她鬆開,對羅敷道:“跟著。”轉身向外走去。羅敷隻好快步跟上。
夜聽潮上了馬車,並不急於鑽進車廂,停了片刻他對羅敷道:“上來。”羅敷驚愕,自從進得昊園,每次他出門她都是跟在馬車後麵步行,今日怎麼突然讓她與他同乘?剛才她不是惹得她大怒而非要去外麵尋樂嗎?羅敷不解,但是別無選擇,接住夜聽潮伸出來的手,上了車去。
夜色正濃,是個薄雲遮日的天氣。路上很黑,又隔著兩層的紗幔,車廂內很是隱蔽。羅敷工整地坐著,不想夜聽潮突然伸出手來,將她納入懷裏。他越抱越緊,似乎怕她消失了一般。他不語,車外盡是月如風的耳目,她也不敢動。一路上他就這樣抱著她,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羅敷依在他的懷裏,傾聽他的心跳如鼓。這樣的情形讓她想起了當初夜聽潮昏迷的時候,兩人雖然無語,但心卻近得讓她狂喜。
這一刻,她似乎開始說服自己去原諒他,她內心瘋狂地期望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她對自己說:“聽潮,隻要你給我一個理由,羅敷便相信你。不管這理由是什麼,有多脆弱。隻要你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原諒,哪怕再讓我為你付出生命又有何惜?”
他吻她,以一種極盡柔和的方式。羅敷忍不住回吻。他將嘴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敷兒,再忍耐一下,我保證,很快的。”羅敷驚得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語言,太像過去的那個夜聽潮。難道他一直在偽裝自己?還是他在試探自己?羅敷不語,倚在他懷裏思緒萬千。
入了逐鹿閣,夜聽潮似乎又變會了那個她討厭的樣子。他左擁右抱,飲酒作樂,行的是樂不思蜀的墮落行徑。羅敷眼中瑩瑩淚光,委屈地看著夜聽潮,對隨行侍女道:“我要出去一下。”說著離了自己的位子。這些侍女都是月如風的眼線,讓她們認為自己見到夜聽潮如此行為而心生妒忌也好。
出了逐鹿閣,羅敷像上次一樣繞道去了陰識他們下榻的客店。羅敷問陰識道:“怎麼就大哥一個人?皇上和吳漢呢?”陰識道:“皇上收到了你寫的詩句,立即趕回了高邑。”羅敷將樊崇問策之事與陰識講了,又欣慰點頭:“皇上果然是看懂了。我知皇上下一步所圖乃洛陽也。奈何更始畏懼皇上勢強,不敢與戰,隻令各城守將據城不出,卻發檄文來討勢弱的劉盆子。皇上與更始之戰久無進展,所以敷兒才出此下策,希望皇上以玉璽為引讓更始出擊。”
陰識:“皇上正是參透了你的引蛇出洞之計才火速回京。高邑非真龍久留之地,洛陽才是帝業永圖之城。今番有了赤眉的回書,更始帝劉玄對此事更是不疑,如此大事可成矣。”
羅敷也希望如此。劉秀若能一戰討得洛陽,日後統一天下也算有了根基。
羅敷又將月如風與其約定以趙王令換玉璽之事講給了陰識。陰識道:“月如風歹毒,其身份不可測,與赤眉聯係又非同一般,此事需小心。”
羅敷點頭,她也知月如風如此便答應她交還兒子似乎太容易了,但除此之外又別無善法,隻好對陰識道:“勞煩大哥立即起身去盯住昊園,如果有人出去切勿跟丟,他們能跟蹤他們找到孩子的下落,那便是最好的。”陰識會意點頭,也不囉嗦,立即起身出了客店。羅敷見出來的時辰不短,趕快回了逐鹿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