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敷臉上亦有悲色,道:“也是因為如此,公公才恨自己沒有留在她身邊,所以退出夜氏的計劃,去四方巡遊?”
夜無憂點頭:“失去自己心愛的女子讓我心如死灰。所以敷兒,不要讓聽潮失去你。”
羅敷重重地點了點頭。又道:“還有一事敷兒不明,當日救走月如風之人是誰?”夜無憂道:“月如風可以藏匿在後宮之中,說明赤眉之中還有她的餘孽在活動。我一直懷疑月如風的資質怎麼可能接手王莽手下的勢力,那天有人將她救走讓我懷疑她身後還有正主,她亦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
羅敷:“那人是誰?”
夜無憂搖頭:“還不知道。”陷入沉思,卻有突然道:“不好!”
羅敷忙問:“公公想到了什麼?”夜無憂卻道:“還不好確定。敷兒,此處離邯鄲不過半日的路程了,你和開兒先行過去吧,我將張平等人全部留給你,他們定能保你安全。”
羅敷點頭:“既然公公有事,就請趕快出發吧,我和開兒沒事的,就此別過了。”夜無憂點頭,對隨行之人交待一番,自己單騎離開。
邯鄲,上一次離去本已是傷痕累累,這一次,又帶著希望回來,羅敷感歎自己這一次能如願嗎?與劉林、王郎之戰勝利後,邯鄲被劉秀所取,這裏也算是普天之下最太平的地方之一。雖然父兄一直留在這裏,但羅敷終還是沒有先去見過他們,而是帶著開兒先來到了水榭小築。
下得車來,羅敷指著前方小島對開兒道:“開兒,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開兒似乎聽懂一般,高興得什麼似的,羅敷笑曰:“張平大哥,你且將開兒接過去。他在我懷中跳得開心,都按不住他了。嗬嗬。”雖然活潑的兒子折騰得她夠嗆,但心情卻是好得出奇。開兒與自己半年多相離,竟然對她沒有絲毫的陌生,這豈不是她最大的慶幸?想想上天對她真的不薄。
將開兒交給張平,羅敷又指著水榭小築對麵的趙王如意宮,道:“開兒,那對麵呢,就是你先祖的宮殿。——這些地方你都要記住哦!”開兒被張平抱著仍然不安分,揮動著小手咯咯地笑,口中念念有詞:“爸爸……爸爸。”
羅敷幸福得差點眼淚脫眶而出。嘴裏卻嗔怪道:“張平大哥快看,明明是我天天抱著他,卻隻是惦記著自己的爹爹。”張平亦是感歎:“夫人,如今你和小公子終於可以見到公子了!”
羅敷對他含笑點頭,抬腳上了小船,與張平開兒一同渡到了對麵去。有簫聲傳來,羅敷欣喜若狂,飛奔了過去。——這是當日他與她琴簫和鳴的曲子!
“聽潮!”她喊。如今重逢,忘了過去的痛,忘了一切的不幸。如今重得開兒的幸福,和他為她的一切讓她安心。我們無須重新開始,過去的磨難隻當是風雨,如今的我隻見過後的彩虹。
奔跑過去。唯有奔跑能表達她此刻的心情。他有簫聲傳出,說明他身體應已無恙。不管他有沒有武功,那些東西在她眼中與他的快樂相比不值一提。他有沒有武功都是那個她深愛的男子。哪怕他失了一切,還有她帶開兒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笑,那一刻停在羅敷的唇角,甚至不及落下。——水榭小築哪裏有夜聽潮的影子?那臨江弄簫之人也不是夜聽潮。
“吉祥!”羅敷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人:“方才是你在吹簫嗎?”吉祥原在長安夜氏大司空府被夜聽潮派在羅敷身邊服侍,對羅敷極是用心。羅敷亦將她當做親人一般。夜聽潮後來離了長安,羅敷以為吉祥被月如風所害,沒想到今日還能得見,羅敷心中自是萬分欣慰。
吉祥忙向羅敷行禮,被她拉起。吉祥道:“夫人,是吉祥在吹簫。”羅敷握著吉祥的手,很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可是此刻一顆心全在夜聽潮身上,於是道:“那,聽潮呢?”
吉祥:“回夫人,公子已離去數日。”羅敷忙問:“去了哪裏。”吉祥搖頭,卻道夜聽潮留了話給羅敷。羅敷忙問:“是什麼?”吉祥片刻猶豫難定,終是咬了咬牙將話說出:“公子說,與夫人夫妻之情已盡,讓你切莫尋他!切記!切記!”
不!她剛剛找回對他的愛,情豈能說斷就斷呢?兩人的情原是共同的事情,他一人又怎麼可以說盡就盡?羅敷淚眼婆娑:“吉祥,公子為何離開?”吉祥見羅敷傷心,眼中也是一層水霧。過了好一會,似乎鼓了很大的勇氣,忽然跪在地上對羅敷道:“夫人,公子……公子他活不長了!”
啊!羅敷一驚,幾乎一口氣提不上來,昏死過去。吉祥慌忙上前將她扶住。羅敷淚如雨下,聽潮啊聽潮,喬木不在,你讓羅敷如何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