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什麼男朋友,現在的我很幸福。”不出意外的,我聽到她又這樣說了。不知道這是我第幾次聽到綠萍說出這樣的話,紫菱剛出生的女兒正被綠萍抱在懷裏,她一邊逗弄著小家夥一邊微笑著說。躺在床上的紫菱對我顯然同情的一瞥,做出幫不上忙的口型。
我苦笑,連紫菱都知道我為什麼天天到汪家報到,都知道我為什麼會把事業的重心轉回台灣,可是眼前這個總是笑意吟吟的在政商界有名的聰穎女子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她怎麼會這樣遲鈍的以為我天天到汪家就是為了找汪展鵬釣魚打高爾夫?從什麼時候起,我居然隻會小心翼翼的守護在她的身邊,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住進了我心底?這一切都要開始於一個普通的宴會。
一次普通的回國探親,某天無聊的我被雲舟帶到了一個普通的宴會中。我曾經有過荒唐的過往,現在的我已經厭倦了這些僅僅用空洞的華麗和攀比堆積起來的盛宴,於是,我獨自一個人站在角落裏,然後看見一個小女孩,非常年輕的女孩,用一種率真的天真獨自一個人在陽台上大口的吃東西、我已經有好多年沒有沾染過那麼純潔幹淨的靈魂。不由自主的,我接近了她,認識了她,汪紫菱。
看了太多的人際間的做作,正對虛偽和浮華感到厭煩至極的我遇到了紫菱這個猶如清新的晨風一樣鮮活的生命,我注意力完全被她吸引著,牽動著。我帶著她去買吉它,喝香檳,分享她的小秘密。在我意料之中的被她這樣簡單的純真所吸引,為她譜曲,寫那首一簾幽夢。然後,在她愛情發生了意外的時候,輕易的達到我的目的,向她求婚成功。
那個時候的我是真的想好好的嗬護這個我跨越了千山萬水,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珍寶,要讓紫菱一輩子保持著純真的模樣,好讓我染上太多雜色的生命能夠得到一抹清亮的純色。正當一切順利的時候,突然一個女孩終結了我的一切打算。她說:“愛人不能隨便讓來讓去。需要人家謙讓和犧牲才得來的愛情,我不需要。”
這句話簡直給我當頭棒喝,雖然大家都覺得被紫菱悔婚的我應該是非常難堪的。但事實上,因為這句話不僅僅適合她,也同樣適用於我和紫菱之間。我第一次正視她,紫菱的姐姐——汪綠萍。
一開始綠萍給我的印象就像一個完美的水晶娃娃,雖然完美卻沒有生機。和鮮活的紫菱相比,我覺得紫菱才是最最珍貴的寶物。可是,那天,她說出這樣擲地有聲的話來,我就知道,我一定失去了紫菱,我應該憤怒的,可是,在我的心底卻對說出這句話的女孩子生出了絲絲的敬佩之意。不是每個斷了腿,被妹妹搶走愛人的女孩都能這樣堅強的。她坐在輪椅裏,因為傷病的原因臉色過分蒼白,但是她的神色湛然,眸光清澈,她的眼睛裏沒有仇恨,沒有怨毒,沒有自暴自棄。她平靜的坐在輪椅裏,擔憂的看著害她斷腿的妹妹。那一刻,我突然對自己剛剛麵對她的時候露出的敵意感到有一絲後悔。
再次見到綠萍是在我那一次離開台灣的四年之後,在旅法法國華僑總會舉辦的晚宴上。我沒想到綠萍就這樣出現在我麵前。她一個人坐在角落的沙發裏,拿著杯ChateauMoutonRothschild出產的80年紅酒自斟自飲。我走了過去,向她開口說“好巧”的那一刻我都不曾意識到,原來在她說愛情不能讓來讓去的時候,我已經把她深深的牢記在心裏。
她一直是個折磨人的小妖精。一口一個“小費叔叔”把我們之間的距離限定的死死的。我知道她的不耐煩,盡管她臉上的神色無懈可擊,但是在她完美無缺的笑容背後,我仿佛看見一個女孩子無聊的做著鬼臉。
我對她說起了當初對她的印象,我分明看見她眼底的嘲弄,我承認我看走眼了。她卻隨口說道“小費叔叔,你很有風度,而且有時有閑,最重要的是你還是個有心思的男人,大多少女人都會被你這樣的男人迷惑吧。”她直言不諱的說道:“你當初會喜歡紫菱,我想你是在過盡千帆之後想尋找一個心靈上的寧靜。”然後淡淡的笑笑,“紫菱雖然任性,但是心地善良,而且非常的純真。你喜歡上紫菱我並不意外。而且,你選擇的時機也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