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北堂玉緩緩放下銀筷,叮咚的聲響便隨著沉穩的口氣在沉默中顯得飄渺:“我放你離宮,可好?”
若兒一怔,筷中的食物瞬間隨著素手的顫栗而無聲的掉落,濺起絲絲的油嘖,若兒眉宇微蹙,眸中一片冷靜,眸底,不為人知的憂慮隱隱而發。
北堂玉淺笑的凝視著燭火下臉色微紅的若兒,這樣的女子的確有禍水的資本,但那雙眸子卻不是人人都具有的,特別是影藏在這具身子下的靈魂,盡是讓無數男子折腰。
“我會用自己的力量證明我這個皇位坐之無愧……”霸氣,透著稚嫩卻深沉的嗓音一如魔咒般將若兒的心口鎖緊。
眉宇再次緊蹙,北堂毅軒的話猶如在耳,他這個爹也是空有其表……
若兒情不自禁的轉眸看向無痕時,對上無痕的眸子時再次怔愣,玩世不恭的戲謔不再,眸中的深沉以及冷冽不禁讓她渾身的血液凝結,“母後,皇兄既然想一教高下,我自當奉陪。”極淺的笑意下泛著淡淡的不屑與冷意,無痕繼而挑眉凝視著北堂玉道:“本王雖然對你的皇位沒興趣,如今接受你的挑戰,希望皇兄明白,我不爭不代表我無能……”同樣輕淺的話語卻帶著致命的寒意。
“無痕……”
“皇弟想多了……”北堂玉打斷了若兒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再次凝視著若兒,淺笑道:“母後在怕什麼?”
若兒微微一怔,凝視著北堂玉,試圖從那笑容中看出一絲破綻,可那明媚的笑容下卻不藏一絲雜質,怕?若兒自嘲一笑,是啊,她怕什麼,還怕兩個孩子麼?然而當初的退讓還是迎來如此的結果,如今她還有什麼隱忍的,兜兜轉轉在原地踏步,或許,命該如此吧。
若兒淡然一笑,再次拾起銀筷,用膳。
兩個同樣驕傲的靈魂如何停止那好勝的因子?
山洞內,寒風襲襲,一抹殘破不堪的身子裹著不匹配卻豪華十足,光澤柔順的裘毯縮在角落,滿臉的蒼白與憔悴,下巴的胡渣子已然入春雨後的竹筍般嶄露頭角,雄糾糾氣昂昂的占領著領土。
沐青言無奈的垂首,瞥了眼地下的北堂毅軒道:“你想死在這裏?”
北堂毅軒費力的抬眸,凝視寒風中衣袍飄然的沐青言,心中的思緒入死水般毫無波動,“你回去吧,不用來了。”虛弱的聲音透著無盡的滄桑,仿若一個千年般的遙遠,空洞的聲音帶著絲絲飄渺回蕩在寒風中。
沐青言無奈的搖頭,喟歎一聲,轉身,背手而立,“我是該走了,此次,我也是來和你告別的,我爹老了,我該回去接受第一藥莊了……”蒼涼的悲傷搖曳在寒風中,一如刺骨的冷冽刺入沐青言的心間,這些日子以來,沐和的催促與無奈的悲歎,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