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蛛(1 / 2)

王後鳳宮,七彩衣侍女侍立玉門外侍候,雪蓮隨了王後進去。

大殿上空垂下重重淡黃色薄霧雲紗,嫋娜纏綿於如火如荼的薔薇圃上;紗帳後林林總總的一圈玫瑰花叢:終年花開不敗,色彩繽紛、千姿百態的花朵緊簇,圍成一道花牆,倒影在花根下一抹飄帶碧湖中。碧湖水麵平靜碧綠得猶如翡翠水晶,水中銜著玫瑰殘瓣、長著孔雀尾巴的炫目七彩扇子魚,上浮下沉地追逐、嬉戲。湖邊有一棵梅樹,梅花怒放,潔白晶瑩如雪;樹根彩虹飄帶係著一朵低眉淺笑的芙蓉舟,形如出水芙蓉嫋娜湖麵。湖心是水仙灘,長滿了弱不禁風的水仙。中間兩株桃樹,也是終年桃花灼灼、花瓣飄零,水仙叢裏滿是花瓣。樹下沉睡著一株千年百合,墨綠色的枝幹比桃樹根還要壯實,結有四朵花苞,潔白無暇、清麗絕倫,清馨無比;三朵小的如鬥大,是百合屜;大的花蕊之間能容納兩人起臥,是百合王後豔世無雙的養身千年百合床。寢宮殿頂縱橫交織著飄逸雲霧紫煙紗,層層疊疊下來,好似瓣瓣張開的,一朵淩空綻放的紫牡丹,花蕊中嵌著一顆臉盆大小的夜明珠,散發著溫潤柔和的光芒,美輪美奐之極。

王後、雪蓮穿紗帳,繞過玫瑰花叢,到梅樹下。雪蓮解掉樹根彩紅飄帶,雙足一點,輕盈躍上芙蓉舟;芙蓉舟隨即嬌羞綻放碧湖水麵。雪蓮扶王後登舟,坐於花蕊絨金榻上,摘梅花瓣作漿,劃著水,芙蓉舟緩緩駛向湖心水仙灘。

水仙灘邊有一株桂花樹,枝繁花密、幽香銷魂。芙蓉舟到樹下,雪蓮將彩虹飄帶係了,躍上玉雕孔雀台,挽扶王後登上岸。二人踏草分花一徑來到桃樹下。雪蓮手一擊掌,水仙花叢中冒出來一朵暈紅月季花椅榻、一朵火焰藍皺菊矮幾,挽王後坐了月季椅榻,她去矮幾上坐了。

王後閉眼養神片刻。雪蓮兩手合掌,張開一朵百合花屜。裏麵放了一疊白紗帕刺繡;一遝很厚的金紙手繪描樣,上麵擺著麵鴛鴦戲蓮圖。那疊紗帕刺繡上麵散放著幾個罩了紗的繡弓,繡著大紅囍字、江山煙雨圖、百鳥朝鳳圖等,都是半成品;旁邊有紅梅剪、黃金頂針、紫貝殼繡花針囊等。雪蓮拿了鴛鴦紗帕出來,侍奉王後繡花。

頭頂花枝上隻剩下翠、黃兩縷線了。王後道:“這十多天以來,蛛兒沒吐一絲線?”雪蓮低頭道:“它身體還沒有回複過來,所以……”王後道:“十多天沒吐過一絲線?!這在我蛛兒還是生來頭一回。蓮兒,你可查清楚了,是單純的上一次喂了濕氣大的屍肉之故,還是有其他原因,中毒或者遭暗算?近來,我這心神總是不安定,老有不祥的感覺。”雪蓮一臉慚愧,道:“還請王後懲罰!都是奴婢一時粗心大意,找屍體時不防被人做了手腳。請王後放寬心,蛛兒隻是吃了濕屍之過,沒有其他任何事故。奴婢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出現任何意外了。而且,蛛兒上午已經徹底痊愈,晚上該吐絲了。奴婢這就去洞中守著。”王後點點頭,道:“吸取經驗教訓吧。以後不能出差。你也知道這血蛛對本宮的重要。這些年,也難為你精心喂養它了,我都知道。好孩子,去吧!”雪蓮答應“是”,站起身來。

王後道:“不必麻煩去禦花園進洞了。”雪蓮一臉茫然。王後欠身坐起,衣袖朝著千年百合床一揮,花苞盈盈綻放,鋪占了一大塊水仙圃;再對著花蕊一甩衣袖,袖中飛出一枚繡花骨針,在花柄上一點,似乎觸動了一道機關,一塊花瓣靜靜退後,露出一個洞口來。“這——”雪蓮一臉猶豫,不肯近前。王後笑道:“就從這裏下去!下去吧,好過繞路去禦花園。”雪蓮便退後兩步,縱身躍起,腳縮回羅裙之中,一個蜻蜓倒立,悄然躍下洞去,千年百合床靜靜恢複過來,睡在水仙花叢中。王後手撐著額頭,歪在月季榻上,眯眼養了一會神,又開始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