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宮玉門輕啟,紅藥悄然進來。走到湖邊,從懷裏掏出一件物事,往開一抖一甩,隻見漫天花瓣飄零處,一條長約三丈的綠莖編織、生滿桃花的鞭子,“嗖”的飛到湖對岸桂樹根上,纏了幾匝。紅藥用力一拉,繃直,鞭子上花瓣就簌簌地往湖麵散落——這條綠鞭因是采集嫣國古老雪蓮山下的萬年葡萄藤莖所編織,有一項神奇之處:綠莖生桃花,一使它漫天飄落花瓣,是以得名落花鞭——紅藥扯著鞭子這頭,橫身躍起,雙腳在梅樹上一點,借力身體一蕩,在湖麵上畫了一個優美的長弧,輕盈落到孔雀台上,收了落花鞭。望著湖中的倩影,紅藥一笑,拍打了身上的花瓣,往水仙叢中一躍,向桃樹下走去。
紅藥輕輕繞到王後身後,靠在桃樹上,拉過一枝桃花在鼻前輕嗅,偏頭探望王後手中的活計;見蓮花清麗、蓮葉鮮亮、幾位扇子魚可愛頑皮,映襯著兩隻金鴛鴦相親相依偎,不禁滿麵紅暈,心中忍不住喜愛,讚道:“好美啊!”王後低著頭做蓮葉枝蔓,微微一笑,道:“美,也是你樣兒描得美。我楚花屜可睡下了?”紅藥臉一紅,道:“歇……歇下了。王上請王後歇著,晚上不要熬夜勞神。請王後就歇著吧!”王後喜歡道:“我王兒長大了,知道心疼娘了。可當娘的能歇下那個心嗎?養兒就是操心勞神的事。到眼閉上了,看不操心怎麼樣。眼看著,你們大了,成婚在即,我趕著把這活做完,好給你們完婚,……”紅藥滿臉通紅,忙打斷道:“哎呀!王後……”王後抬起頭,看了看紅藥,笑道:“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紅藥一臉羞澀,眼光流轉道:“王後!我……我侍奉王後一輩子,一輩子留在王後身邊。”王後笑道:“怎麼,我王兒人才模樣配你不上?”紅藥急道:“是奴婢身份低微,一個父母拋棄的孤兒,配不上王上,不敢有此妄想。”王後道:“胡說!你和楚花屜一樣,是我的孩子。”紅藥眼睛濕潤了,出神道:“有王後這句話,紅藥也不枉此生了。紅藥一輩子當王後的奴婢,侍奉王後。”王後大笑,道:“當了我的兒媳,可不是一輩子留在我身邊伺候我這個老太婆。”紅藥回過神,轉到王後麵前,頭滾到王後腿上,道:“王後,紅藥說不過您。紅藥隻知道:紅藥這個命是王後的!好晚了,請王後歇著吧!”這會,王後也確實感到困倦了,打了一個哈欠,把手中的活計交給了紅藥,站立起來。
紅藥收了紗帕,放進百合屜裏,侍奉王後更衣睡下。王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鄭重道:“我看楚花屜這幾天神色有異。你從明天開始辛苦些,在暗中保護著他;見到異狀,立即向我報告!”紅藥嚴肅答應著。百合床閉合了,苞尖處溢出紫紅色的嫋煙,彌散開去。
紅藥打了一個哈欠,從懷中掏出落花鞭,隨手一抖,纏在兩株桃樹之間,交織成一張花床,輕解衣裙,掛於桃樹枝間,躺臥到花床之上;身上桃花洶湧凋零,將她掩蓋。紅藥蓋著落花被,進入甜美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