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受父親和哥哥的影響,從上小學開始,我就十分癡迷地喜歡上了文學。記得當時讀得最多的是《水滸》《西遊記》《鐵流》《上尉的女兒》等中外文學名著和《烈火金剛》《平原槍聲》《林海雪原》《紅岩新兒女英雄傳》,以及《屈原》等現當代文學作品。白天的時間不夠用,大部分是在晚上讀書。在老家--陝西鳳翔縣陳村鎮水溝村那孔昏暗但溫暖的窯洞裏,在微弱的煤油燈下,我如饑似渴地讀著父親留在家裏、由哥哥保管的數量可觀的中外文學書籍。讀得激動時,常常忘了幹活,忘了吃飯。被煤油燈的火苗燒焦前額的頭發、鼻孔被熏成兩個黑洞是經常的事。即便如此,我仍然癡心不改。
後來才明白,那就是文學的力量,是文學不可阻擋的力量。讀著讀著,我自然而然就產生了一種原始的、幼稚的寫作衝動。記得在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寫出了第一篇小說,名字叫《一根玉米稈》,大約有四五千字,在哥哥的方格稿紙上謄寫整齊;還自己設計製作了一個封麵:在一張白紙上,畫了一個很大的、極標致的玉米稈:在玉米稈下邊還特意點綴了一些土塊,代表玉米稈不是長在空氣中,而是生長在土地裏的。我很鄭重其事地把這本“書”呈給了當時在公社當通訊幹事的哥哥,滿心歡喜地等著他的讚揚和肯定。哪知卻被他很不在意地扔在了一邊,並說別浪費時間了。沒事好好做功課。”後來我才明白,哥哥的話是對的,在各方麵條件還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就躊躇滿誌地去寫自己根本不懂的生活,當然是徒勞無益的。雖然這件事使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一次空前的打擊,但對文學的摯愛,卻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此後的許多年裏,雖然自己寫的不少“小說”都成了廢品,但卻是愈挫愈奮,在文學路上艱難地攀登著。真正稱得上小說,或者說被小說編輯當做小說閱讀的作品,是在我入伍以後,更確切點說是在我進了部隊報道組之後,才出現的。
其實,我充其量也隻不過是個文學愛好者,小說創作長期以來都處於業餘水平。所以,不但產量不多(仔細回想,這幾十年中,我的小說作品,包括已經發表的和沒有發表的,加起來百篇左右,約一百萬字),質量也良莠不齊。除部分作品獲得了讀者的認可和一些大家的好評之外,有一部分我個人並不十分滿意。現在呈現在大家麵前的這些作品,絕大部分是我認為還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
在業餘寫作過程中,我一直有一個問題不大明白。就是我的一些獲得讀者廣泛認可的小說作品,如《男上尉和女少校》《男兵和女兵》《女兵燕子》《李二貴從軍記》等,在它們剛剛誕生的時候,依然得不到那些文學刊物編輯們的青睞和認可,除了 一張打印好的千篇一律的退稿信之外,甚至連一個字的評語都得不到。說句實在話,作為一名軍人,我當然希望自己的那些反映軍隊生活的作品能在軍人自己的刊物上發表,然而總是一次次失望一盡管有的作品後來在地方刊物發表後還獲得了好評,產生了 一些影響。正是這些原因,使我在上世紀90年代初期迸發出的創作熱情和潛能,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和壓抑。這些經曆,也使我對新時期以來軍旅文學刊物的辦刊宗旨、方針和發展前景,特別是在廣大基層官兵中的地位和影響力產生了疑慮和擔憂。從目前的現狀看,我覺得自己當時的這種困惑和擔憂也並非多餘。
在90年代初期,針對一些類似於“高大全”的軍事文學創作觀念,我給自己的文學之路定了一個目標:遠離文學英雄,貼近官兵生活。我始終認為,文學作品如果太過於注重所謂的“英雄形象”的塑造,可能距過去那種假大空似的東西就不太遠了。雖然我的文學之路和文學創作實踐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我願為此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出版這兩本集子,是基於這樣一種考慮:首先是對自己多年來業餘文學創作活動的一個回顧和總結,同時也是向培養、教育、幫助、關心我進步成長的各位領導、同事、戰友,特別是文學界的一些前輩和老師們的一次彙報。雖然這果實來的有些晚,還有些青澀,但畢竟是一種果實,未免讓我多少有了一些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