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寧很傷心,求我幫他,要我阻止米瑤,他說他愛米瑤,他不能看著米瑤自甘墮落。林寧說米瑤是為了錢,但我不相信米瑤是為了錢,她家裏有的是錢,她沒必要作踐自己傍大款。
我問米瑤到底是為了什麼,米瑤隻是用憂鬱的眼神看著我,不給我答案。
我勸她不要玩火,可她不聽,她變得無比固執,義無反顧地做了那個男人的情人。
林寧痛心至極,失望至極。他連米瑤的手都沒碰過,米瑤卻投身於那樣一個粗俗的男人的懷抱。其實,我都不舍,更別說林寧了。
一個深夜,林寧喝醉了酒,撞車了,撞斷了一根肋骨,也許他曾經以為米瑤是他的那根肋骨,他在醫院裏躺了一個月。米瑤去看他,他拿起一個玻璃杯砸中了米瑤的額頭。米瑤本來可以躲過去的,但她沒有躲,她接受了林寧的憤怒,接受了林寧的絕望。
血流了下來,林寧哭了,哭得很心疼,撕心裂肺,米瑤卻對林寧笑了,笑得很淒涼。
我知道,林寧和米瑤被那血永遠隔開了,米瑤對林寧最後的歉意也沒有了。
從此,米瑤的額頭多了一道淡淡的傷痕,從此,她一直留著長長的劉海兒,把那道傷痕遮住了,宛如她心底的秘密,遮得嚴嚴實實。
而我,似乎更加明白——原來,愛是會留下傷痕的,我的手背,米瑤的額頭,林寧的心。
林寧出院後,我再也沒見到他了,他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也許他離開了北京,也許沒有,也許會在某個夜晚,把車停在小區附近,遠遠地守望米瑤。
但是米瑤已經不在這裏了,她搬出了我們的住處,搬進了那個男人的某套房子,她帶走了那對絹人,抱在胸前。
她搬走的那天,我很難過,也很心疼,我曾經希望一個很好的男人牽著她的手,讓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但是冰清玉潔的米瑤,一塵不染的米瑤,柔情似水的米瑤,不讓我如願,她竟然把自己這樣糟蹋了。她傷了我,也傷了她自己。
米瑤抱著絹人準備上那個男人的車子時,吻了我,像情侶,濕潤、溫柔的一吻。
我摸著被米瑤吻過的嘴唇,看著車子消失在我眼中,我的心裏充滿了惆悵,那一刻,我覺得我似乎僅僅殘存的一點東西都沒有了。
米瑤沒有告訴我她的地址,也許是那個男人不願意,也或許是米瑤不願意。
我們很少見麵,米瑤偶爾給我打電話,問我還好不好,但我們的心似乎已經隔得很遠了。
她似乎變了。
我也變了。
我不再難過,不再流淚,不再每夜都夢見安和了。
韓亞陪著我走完了整個秋天。
一個秋天過去了,接著,又一個秋天來了,然後,又過去了……
我常常恍惚覺得安和在某個角落裏看著我,但是,當我回過頭來,隻看到一地落葉,風一吹,落葉飄飛,散落他處。我腦海裏常浮現第一次見到安和時的那片金黃的落葉,它飄落在安和的車頂,那樣安詳,寧靜,宛如沉睡中死去的生命。安和不在了,我能飄落哪裏?能飄落哪裏?
安和,你可知道,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到初次遇見你的那個下午。
五年過去了。
我一直戴著“月光女神”,但是安和不在了。
雖然一次也沒有回過蕪平,但安和給我買的那套房子仍然留著,我相信一定落滿了灰塵,但是我不會叫人打掃,我怕清理掉安和的痕跡,我要把它們永遠保留。
韓亞的公司調他回美國總部,韓亞向我提出了求婚,他想要我和他一起去美國。五年來,韓亞一直陪在我身邊,他包容我,關懷我,他希望我把沒有安和的日子給他。
五年,對於人的一生來說不算長,也不算短。我與安和從相遇相識到相愛相離,加起來都沒有五年的時間。但是韓亞給了我五年,而且這五年我回報他的憂傷多於快樂。憑韓亞的聰明才智和外在條件,找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易如反掌,我欠他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