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出林(3 / 3)

“他也算半個林子的人。”

“嗯。”

“所以萬一......”李管事歎口氣,“我又胡思亂想了。”

章公子鬆開手坐了起來,暗歎,子述啊,果然還是心軟,怎麼又打算往林子裏撿人了。鳴玉不是刀鋪的人,又沒有格外出眾的功夫,豔冠一時的本領,也要管下去?

不過既然是李管事提出來的,他想了想,便道:“我們順其自然,好不好?”

意思就是,鳴玉兄弟倆擺明了就是棋子,是餌,日後肯定是被吞的命,要還能遇上,就幫一把,沒遇見,就沒這回事兒。

——章公子的決定,可以被李管事反駁;李管事的打算,章公子卻是無所不依的。隻有十分熟稔之人方知,李敘外冷內熱,章雲才是真正冷心冷情的那位,與自家李子述無關之事,幾乎一概不會上心。

李管事伸手摟過章公子的腰,把頭枕上章公子大腿,就在腿上點了點頭。

“晚些時候我們一起去找李通如何?”章公子轉了話題,提議。

“他這幾天急得夠嗆。不過值了,從這幾天聊天看,諳琀的性子,果然是認準了不鬆手的,是個不錯的伴,配得起李通這家夥。”這裏的“聊天”,是諳琀與鳴玉的無心閑聊。

“是啊,我也沒想到這孩子會有這樣的主見。身契在你那裏麼,一並帶去罷。”

“他倆院裏的剪柳,要送尾園去麼?”李管事把“李通的院子”改口稱為“兩人的院子”,這是許了李通的請求。

“留在那裏繼續試藥罷。提到尾園我想起來,霖翠的性子,磨得怎樣了?”

“下午我去看看——回來前我會把身上味道洗幹淨的。”李管事看章公子微微不豫的神色,補上後麵半句。

前文說過,尾園分四個大院子,因不是什麼要緊地方,沒有院名,就以甲乙丙丁稱呼。丁院處置廢人,丙院男子,乙院女子,甲院則是□□訓練之所。夜晚最為熱鬧,清晨和上午都是休息的時候。

李管事徑直進了甲院,主事之人倪婉婉常年一襲黑衣黑裙,冷著臉施了禮,聽了來意,吩咐輪值人員去拿霖翠的記錄冊子,聲音平平板板地道:“性子已經磨得差不多了,技巧尚欠。伺候男人,他歲數大,後麵也沒調理過不好弄,伺候女子,又年輕了些,有需求的姐妹們也少,因此我打算再教兩個月,讓他前後俱通。”

李管事點頭道:“我先看看成果。”

“可以,但他正在教養,出師之前按例不見外人。”

“無妨,我在外麵。”

房間裏兩麵牆打了架子,擺有各式工具,角落處一隻三尺方圓的木盆,正中有一個二尺高,床鋪大小的石台。

架子下麵藏著暗格,透過暗格,李管事看見跪伏著舔舐食物的裸身少年,背上一幅已經成型的月下吹簫,正是那日白欣向他詢問的圖樣。

霖翠跪在地上,正安靜而認真地吮食麵前盆子裏的稀粥。他雙手雙腳無力耷拉著,手腕腳腕被一個一尺見方,十字形的鎖具四角固定,幾乎銬成一處,鎖具的十字中間有個環,係著細細的銀鏈,一直繞到雙腿之間的部位——後麵顯然填了東西——在前麵那物上纏了幾圈,再繞到身前,與雙乳上穿的環連到一處。這種限製,使他隻有移動膝關節前行,每動一步,身子裏的五顆珠子就擠得腸壁一陣麻癢戰栗。他想用手幫忙,手一動腳跟著動,人便會失了平衡摔倒,他想並攏雙腿蹭蹭,又礙著十字鎖具無法分合。進食飲水,除了伏下身子舔舐,別無他法。

霖翠在那日凝視黑色琉璃珠時,隱隱就覺得不對,他遇上過一個眼睛受強光刺激才失明的瞎子,知道此事,因此當場驚叫掙紮,才被打昏了帶進尾園,醒來後發覺自己被捆在一張台子上,全身無力。

他拚命喊叫,沒過多久,一個黑衣黑裙的女人板著臉走進來,從架子上抽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不理會他的掙紮,先一挑挑斷捆著他左手的繩子,把他無力的左手舉到他自己眼前,匕首輕輕巧巧地一劃,鮮血便淌了出來。霖翠不知怎的也沒覺得疼。接著是右手、左腳、右腳,在他麵前,一一斷了筋脈。

匕首上半點血都沒沾,女人拿匕首怕怕他的臉,道:“我是倪婉婉,你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