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結局二(1 / 2)

鳴玉被秋風生生凍醒,臉上的淚和土地一般冰冷,手指發麻,一條臂膀潮潮的。他慢慢回神,原來是洇濕的褥子卷在了胳膊上,忙摸索哥哥的身體,冰涼冰涼,胸口溫熱。鳴玉先拿褥子裹了朱銘豐,吃力地背在身上,四下摸索自己的樹枝子,早不知道哪裏去了,他隻好張開雙手,摸著亂走。

周圍偶爾有腳步聲,快到他近前便繞開去,往往跟著就是啐地罵娘的聲音,鳴玉不敢靠近,不敢問,不敢抬頭,一直走,撞到頭就換一個方向,時辰、地方、人,一切與他無關。

身邊的腳步聲再聽不見,隻有嗚嗚的風,腳下的草漸漸長起來,走了這麼久,離村子已經很遠了吧,鳴玉跌跌撞撞,一跤絆倒,再也走不動,身後的朱銘豐還在昏迷,褥子已濕透,散發著臭味。

鳴玉迷迷糊糊想,難道自己和哥哥就死在這裏麼。

他沒聽到,馬蹄聲急。

陽光射進房內,朱銘豐醒來時吃了一驚,這屋裏安排布置儼然大戶人家,自己怎麼會......看看無人,他單手支床想要坐起,左臂一動便覺酸軟無力,頭暈目眩。然而惦念著兄弟,掙紮著挪了挪身子,帶著被子整個兒摔下床去。

兩條腿又蒼白細瘦了許多,怪異地疊壓著,朱銘豐趴在地上,拿右肩抵地,左手得以探出,喘口氣,肩頭一聳,拖著身子往前挪一分,再喘口氣。這分明是蠕動了,過了盞茶時分,不過離開床一尺之遙,他已經無法動彈一步。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傳來叮叮的鈴子聲和答答的擊地聲,腳步聲近,門被推開。朱銘豐在地上,又逆著光,眯了眼睛仔細看:一根竹杖,一雙幾乎全新的青履,一件青色繡蘭草的衫子,來人端著一個托盤,正擋住了他從下往上的視線。

來人將竹杖靠在門口,邁步往裏便走。朱銘豐忙叫道:“閣下,幫我一把——”話音未落,青履便頓住了,托盤掉在地上摔碎了一碗湯。

“哥,終於醒了......”聲音哽咽,“你已經昏迷快一個月了......”

“銘裕......”朱銘豐伸出左手,趕緊攥住已經跪在地上摸索的鳴玉,想把他拉到自己懷裏卻力不從心,倒是鳴玉抱著哥哥的上半身不撒手,哀哀地哭了起來。半響,才想起把朱銘豐抱回床上,又急著去端湯,又想著熬藥,又忙著燒水給哥哥擦身體,又探手去摸摸哥哥下麵是不是該換尿墊,一時間竟不知先做什麼好。

還是朱銘豐開口問:“這裏是什麼地方?”

“啊,是餘暉林裏麵的馨園。”鳴玉露出安心的笑容,“哥,你放心,這裏人都很好很好的。”

“那我們怎麼來的?”朱銘豐又問。

鳴玉撓了撓頭,嘿嘿笑道:“章公子他們找到的。”

看兄弟臉上開朗的笑,之前似乎從未見到過,朱銘豐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從此兄弟二人便住了下來。

那日鳴玉豁出去衝撞快馬時,並沒有料到會遇到雨燕——餘暉林的信使之一。

——而若沒有當日在竹樓一瞥,雨燕辦事途中即使遇上鳴玉,也認不出他是誰。傳了信給林子,章公子暗歎一聲,認命地派人安排接應。

刀鋪想找個行蹤如此明顯的人還不容易,套上車就帶回來,順便放把火掩了痕跡。

而此時章公子的心思並不在此,李管事出去辦事,逾期十天未歸,無消息!

接了刀鋪傳訊,章公子變了臉色——有人敢太歲頭上動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