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晚餐的時候，費恩先生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搖搖晃晃地走到了餐桌前。
如果三劍客在一個月以前，曾經見過他，現在，肯定會大吃一驚。
他烏黑的頭發，多了幾縷銀絲，濃黑的胡茬上，還沾著煙灰。
他的眼睛無精打采，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穿得很邋遢。就像是一個幾天都已經沒有睡過安穩覺，沒有吃過一頓飽餐的流浪漢。
“說真的，每天，隻有這個時候，我才能清醒一會兒。”費恩先生向三個偵探，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但即使在我胡亂砸東西的時候，我也是有一些知覺的。我知道我在幹什麼，卻控製不住我的手。一想到——”
費恩先生頓了一下，不再說下去。
似乎隻是極力地向三個偵探解釋，現在，自己突然又清醒過來的原因。
他開始悶聲不響地吃飯，杯子裏的酒，就像白開水似的，一口一口進了他的肚子裏。
“爸爸，您可不能這樣兒！”雅寧滿臉憂愁。
費恩太太隻是六神無主地注視著自己的先生，並不敢去奪下費恩先生的酒杯。
生怕他會在餐桌上，再次發作。
“這應該不是個麻煩——我想不是麻煩！”費恩先生自言自語似地咕噥著，就像是一個機器人兒似地，自顧自地吃著雅寧填到他碗裏的菜。
如果三個偵探，沒有聽說過，雅寧透露的費恩先生發瘋的原因。
他們一定也被費恩先生的怪異舉動，嚇得夠戧。
但現在，大家都明白，費恩先生是在暗指那幾封信。
他一會兒攥緊拳頭，一會兒又揪扯頭發，似乎在心裏正做著某種痛苦的鬥爭。
“那不是問題——現在，不是問題！我能辦到……”費恩先生就像一個精神受了嚴重刺激的病人似地，咕噥道，“如果他們隻想要，他們想得到的東西，而不是為了殺掉我——我能辦到！”
餐桌旁的人，都驚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時間，頓覺所有的菜肴，都沒有了味道。
可費恩先生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無心囈語，正在影響整個餐桌上的氣氛。
他偶爾也會抬起頭，像對著遙遠的地方的人說話似地，讓大家多吃一點兒，並說他十分歡迎雅寧的三個朋友。
但在這些話裏，他總是語無倫次地加入六號房間。
還不時摸向他的褲腰。
三個偵探猜測，他的褲腰上，一定還藏著那把匕首。
隻要費恩先生稍微清醒一些，眼睛裏有一些神彩，他的目光又燥動不安起來。似乎把三個偵探，也當成了要對付他的凶手。
他的眼睛噴射著火光，又憤又懼怕地在三個偵探身上打量，好像要看清，哪一個人會隨時要了自己的命。
傑西與維森，感到身上毛骨悚然，腦門上冒出汗珠。
這時候，隻有雅寧的提醒，才讓費恩先生又忽然醒悟過來，連連地搖頭，嘟囔著誰都聽不懂的話。
傑西睨向珊杜，發現他不但一丁點兒也不怕害，眼睛還一直炯炯地注視著費恩先生。
有幾次，把費恩先生瞧得，手直哆嗦。
直到快吃完晚餐，傑西才發現，費恩先生留他們三個吃晚餐的主要目的，是想弄清楚他們的來意。
他好像因為受到極度的驚嚇，對誰都疑神疑鬼。
“好吧！你們隨便怎麼玩兒。”費恩先生將雙手一推，把餐巾扔到餐桌上，“我得進去躺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