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掛劍山前(1 / 2)

在鄂西北,漢江流於群山中。高峰像巨劍,直刺青天}低山像波濤,滾滾滔滔。在林木鬱鬱蒼蒼的群山間,漢江好似一條銀蛇,時隱時現,蜿蜒而來。

傳說這裏曾經是屈原流放時來過的漢北,並為這裏寫過詩篇《桔頌》。到現在,每逢秋天,這裏還是滿山黃柑金枯。據說這裏也曾經是伍子胥駐兵的地方,伍子胥為這裏興修水利,使刀耕火種變成耕山犁水。到現在,於胥堰還在山間清清流轉。

將近兩於年的歲月,隨著奔騰的漢江流逝了。現在,由曆代遺留在這深山重嶺漢江邊的是:掛劍山、天馬崖、極星塔。

掛劍山陡崖壁立,下臨漢江深流,巨濤衝擊,年深目久,崖腳凹進去了許多。浪卷波騰,洄流拜襲,山崖震動像雷鳴陳年舊月,有多少行船到了這裏,桅折櫓斷,被惡浪吞沒。天馬崖直插江中,高聳的峭壁上刻滿了一道又一道洪水的印紋,每一道印紋都記載著令人驚心的水情。而極星塔高踞在江邊盯座孤峰上。孤峰被曆次的洪水衝刷,形成一級級上梯,遠望像臣螺極星塔卻又像鋼錐,直指星鬥,倒影江流。

掛劍山掛劍是為了鎮狂流,天馬崖是為了祝禱天馬來飲落江水,極星塔是為了祁求蒼天馴龍伏蛟。多少世代以來,人們就是用這種對無知的神靈渺茫的虔誠來對待自己的命運。

可是就在這掛劍山前,今天忽然傳出!亙古未有的青春歌聲。

這歌聲發自一群年輕人的肺腑。歌聲響徹蒼鬱的山林,飄過浩蕩的漢江,顯得嘹亮而豪放。他們生活在這峻嶺險川中,已經過了幾度寒暑。掛劍山腳的狂濤,抒寫著他們熱愛祖國山河的情懷;天馬崖峭壁上水線的無數次漲落,刻劃著他們工作的進度;極星塔尖的日月光和蒙蒙的煙雨,默數著他們的歲月。

就在這掛劍山前,他們搭架木屋、種上瓜菜、安牢行軍鍋、擺好儀器、鋪開圖表、一年又一年地工作。每天,他們晨出驚起江洲熟睡的沙鷗,晚歸叉吵醒山林的宿鳥。夏天,扛灘酷熱,在烈日下,他們的汗珠滴土即幹;冬天,深山苦寒,他們嗬出的白氣使鬢發在朔風中凝結成霜。

他們不是探礦隊,但卻懷有探礦者的心情;他們不是地質隊,但卻和地質工作者一樣細致地觀察大地的深層。

這是一個山區婦女跟年輕女隊員的談話:你們盡挖這些瓦片幹嗎?

這比金子還貴重!

這是一個山區老農跟隊長的談話:

怎麼地底下還有答應?

這是古人種的。

古人也這麼細巧呀?

幾千年前就有我們的祖先在這裏過日子了!

這一帶,在周代是麇國,在春秋戰國是屬於楚國。但在這支考古隊的儲藏室裏收藏的,卻是新石器時代的文物。這裏有石鋤、石刀,有鼎足的陶缽。祖國曆史長河的源流是如此悠久而又如此豐富多彩!

這支考古隊裏都是一些年輕人。年輕人整天整月整年跟古物打交道,在一般人看來,是多麼不和諧呀。但這是一種有社會曆史意義的工作。當年輕姑娘鄭梅,耐心而又細致地用尖頭鏟一點一點地挑開土層,用小條帚、小刷子一層一層地分開土層,而每一個不同顏色的土層,都在她的眼前展現了一個不同的古代社會麵貌的時候,這時她心頭是多麼激動嗬!而當她的雙手剝開地殼,窺探到古代祖先生活的牆基、地灶,以及獵具和農具的時候,她日夜流連忘返,這時地內心是多麼喜悅嗬!

而隊長金學山,雖然也很年輕,但他的足跡已經踏遍三千裏漢江。他淩波踢浪,渡激流,涉長河,使漢江一水連串了黃河和長江兩大流域的古代文化。為了印證和豐富祖國史前社會發展史,他勤奮地工作在這深山大嶺中,日曬雨淋,攀藤附葛。他臉似赤銅,身如黑鐵,一顆心像火一般的紅。

當他們在這裏發掘到一片遠古的廢墟、一座地底下的聚民區的時候,從不同顏色的土層中,他們反複進行分析,判斷,了解到我們古代的祖先,是怎樣從黃河流域順著漢水流徙到長江流域的變遷。當他們在這裏發掘到一個石箭頭和一個尖長的石叉、一個石鋤的時候,他們就了解到了我們的祖先,是怎樣度過以農業和漁獵為生的原始氏族社會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