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雲雨巫山化為滿車荼蘼欲望,夏侯君晟身子一偏將水冰汐揉進懷裏,冰冷鳳眸帶著淡淡笑意,凝眸細看懷中女子絕世傾城的容顏。
“汐兒,這四年你可有真心想過寡人?”
夏侯君晟低聲道,偏頭輕輕吻了吻水冰汐汗濕的額頭。這是為他而濕的香汗,今生今世,隻許他一人,隻允他一人。這樣獨一無二的占有,竟讓他恍然間覺得有些幸福,幸福到滿足。
水冰汐聞言輕輕一笑:“你說呢?!”
語畢伸出雙手細細描摹夏侯君晟熟悉的眉眼,清冷絕世的雙眸含著三分柔情,四分眷戀,剩下的三分,硬生生軟化成了離愁別恨的淒然癡纏:“君晟,我怎麼可能不想你……怎麼可能不想你……”
心裏的疼痛,千言萬語道不破相思,水冰汐哽咽,涕然淚下,臻首微垂輕吻夏侯君晟鮮紅唇畔,一時纏綿悱惻,一生癡念糾纏。
“相思無用,唯別而已,別期若有定,千般煎熬又如何?莫道黯然銷魂,何處柳暗花明?君晟,我想你……我想你……”
心疼的告白,纏綿蝕骨的低喃,四年相思多少刻骨銘心的決絕,想他,卻又不敢見他,念他,卻不敢愛他。這份情,不知如何走來,隻是有朝一日相擁相訴之時,方知一切來得太苦,太苦!
“傻丫頭!”
夏侯君晟嗤笑,任他鐵石心腸,也禁不住這樣含情凝悌的傾訴,一雙手伸出輕撫水冰汐清瘦的肩膀,將這副溫軟輕柔的小身體往懷裏壓,不夠,再往裏壓,再不夠,再往裏壓,怎麼撫慰都覺心疼,疼得空空落落不知如何收斂。
“寡人一路征戰,樹敵甚多,天機山隱世之地底蘊豐富,寡人以為他們可護你周全……”
夏侯君晟低聲耳語,擁著水冰汐肩膀,細細密密的親吻再次將她淹沒,“天機山大火之後,我曾去找過你……那時候正是盛夏天氣,滿山的枯萎焦黑,風吹雨打斷壁殘垣……寡人從未如此絕望過,毀天滅地的荒涼,纏繞著心空,從未如此真實的心灰意冷,心涼,仿似眼前萬裏江山都空了,什麼都不剩……”
當日洛城一別,他以為她南下會回到樊城等他,所以匆匆結束了洛城將軍府的重頭戲碼,急急忙忙趕回樊城。他以為就算他不說,她也會懂,懂得他的希翼與寬恕。
從未因為她那曾在他胸口刺過一刀而真正的恨過,外麵的形勢再亂他都可以不管,隻要她願意安心的留下,他便願意冒天下之大不韙給她最大的守護。可是她沒有,她去了江南,隻為完成司馬少康的一個遺願,不顧亂世浩劫,千裏單騎隻為一個虛無的承諾。
戰敗的鏡軍為報仇火燒天機山,堂堂一代隱世之地葬身火海,他擔心,日夜兼程趕到天機山,於千百具燒焦的枯骨裏尋找她似曾相識的身影,害怕某一個翻開屍體的瞬間會看到她絕世的容顏麵目全非。可是沒有,一直都沒有,她的人連帶她的消息,一切如石沉大海,尋不到一絲存在的痕跡,虛無飄渺得讓他自己都懷疑,懷疑那個一身孤絕的女子是否真的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探子回報在天機山下的小城裏發現她的足跡,他欣喜若狂,大軍延遲三天開拔隻為尋找她的足跡。她倒好,一路掛著失魂落魄的心涼,心心念念隻想尋找司馬少華。
原來他對她四年的相思刻骨,終究抵不過司馬少華對她朝夕相伴的真實,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第一個想到的卻是司馬少華,不是他,不是他這個足可攬動九州風雲的亂世霸主。
她帶著司馬少華東躲西藏,寧願顛沛流離也不願與他相認,她吝嗇於給他一個柔軟的微笑,卻對司馬少華用盡了一生的笑容。
那時候的他嫉妒,發了瘋一般的嫉妒,斬殺了前來報信的探子,不擇手段逼她離開司馬少華。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一樣,不低頭,不妥協,自己親手造一個金剛不壞的罩子,把自己深深地鎖在裏頭。裏麵的人出不去,外麵的人進不來。
這時,他恨了。愛不得,放不下,一次次用盡心機讓她回到自己的身邊,卻又一次次的無可奈何,他不願再逼她。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他也有身為君王的自卑,他給不了他一生一世一雙人,在這個連父母妻兒都要算計在內的時代裏,他給不了她絕對的平靜與安寧。理智回歸的時候他都是冷漠的,隻是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會獨自看著天邊的閃爍的萬裏星光,發了瘋的想念一個影子,一個和自己一樣驕傲孤獨的女子,第二天醒來又是同樣的冷酷,日複一日的血腥與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