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著的時候我總喜歡盯慕昭陽。盛夏時節他在操場打籃球，追著籃球奔跑跳躍，以優雅的姿勢將球投入籃框。很多女孩子站在場外為他尖叫。我卻從不敢那樣明目張膽，我隻是站在教室的窗戶旁，隔著翡綠色的銀杏葉，看遠處模糊身影。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住在我的樓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親密無間。十五歲那年他對我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
夕陽給他的側臉蒙上一層溫柔的色彩，我聽他對我說，他喜歡的那個女孩舉手投足裏都是盎然古意，似是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那段時間他總是找我說心事，愛戀在心底百轉千回如此美好。我想我對慕昭陽的喜歡就是在那時開始的，是他讓我情竇初開，我以為他與季清婉是不可能的，那麼優雅驕傲的女孩隻適合活在五代雲端，不能和慕昭陽早戀。我不動聲色的陪著他跟蹤季清婉，注視她的背影，推測她的喜好，策劃N種攻略她的計劃。我是慕昭陽最可靠的同伴，他信任我，我為他所做的一切都躲在友誼的帷幕之下，如此安全。
我相信，愛情是一場戰爭，耐心的人最終會贏得勝利。我了解他，幾乎勝過了解我自己，總有一天他會放棄這不切實際的迷戀，那個時候我會告訴他，愛著他的人是我。
“暗紅塵霎時雪亮，熱春光一陣冰涼。”我知道他喜歡《桃花扇》，我跑遍全城為他買來CD，他卻說沒空聽了，功課繁忙，就算有空也要去陪季清婉。
我默默從他的生活中退出，我想總有一天他會離開季清婉。到那時我一定第一時間趕到他身邊。我等了五年，從高中到大學，我們不再是同校，聯係越來越少。我依然會在清冷的夜晚發短信給他，說起幼年中秋時坐在院子裏葡萄架下看月聊天至深夜的心緒。
他越來越話少。有時隔好幾天才回訊息。
2013年的情人節，我在他空間裏看到了一張照片，是他與一個女孩擁抱在一起的合照，旁白寫著：“有你在，每天都是情人節。”我頓時手腳冰涼，還假作不在意，在照片下麵回複：“是我看錯了麼？怎麼覺得這好像不是季清婉。”
他很快回複，“你沒看錯，確實不是。我和她分手很久了。”
那一刻我像是被一桶冰水劈頭蓋臉澆下來，冷徹心扉動彈不得。
原本是該要哭的，卻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慕昭陽，這一切是什麼時候發生的？為什麼？你失去她的時候也曾痛過嗎？你在何處療傷何時愛上別的人？我一無所知。
我原本以為，我們至少是朋友。我以為我可以等你到地久天長，有朝一日你若回頭，你會看見我一直在你身後。可我終究沒有猜到結局，我錯了。原來在你心裏，我連朋友都不算。
我以為的地久天長，原來不過是場戲。我與你各自在不同的舞台演戲，到最後一場離散。舊知己難成老友。我隻記得我戀過你，在最美好的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