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輸贏(2 / 3)

“府帥老大人,身體還好吧?”

“這方麵你該去問金湮院和安平府,他們比我更清楚。”

“哦,我還真替你問了。”冷狄笑著,很親切的。“說到這鮮魚野肉,那可是令尊的最愛。他老人家好生食,金橙大馬哈、六月小鹿肉,每餐必有其一。不過這些年,老爺子的食量似乎越來越小了。”

“是嗎?”殷鳳朝不以為意。

“五年前,魚肉鹿肉每月各三十斤。三年前,每月各二十斤。一年前,魚肉二十斤,鹿肉十斤。這半年來,每月食用的魚肉已不足十斤,鹿肉隻是偶爾才進食了。”

“人年紀大了,性情淡了,口味自然清淡了。日後即便吃齋念佛,也沒什麼可奇怪的。”殷鳳朝淡淡地說道。

“吃齋念佛?那可就天下太平了。”

殷鳳朝今日的表現令冷狄很是疑惑。要麼半湖山園的事情真的和“北邊”沒什麼關係,要麼就是這殷鳳朝演技太好,隱藏得太深了。

墨城輕輕地握住了冷狄的手,傳回話來。“一個八點,一個十一點。”

冷狄扔出了手中的金幣。“翻吧!”說著他翻開了自己的底牌。

“你贏了!”殷鳳朝笑著,沒有翻牌。

“羅白!收錢!”冷狄對羅白說道:“金子還我,籌碼都歸你。”

“喲,三十金呢,那我謝公子了。”

“不用謝我,你該謝謝殷大人。”

“是是是,都謝!都謝!”羅白喜笑顏開,她起身走到賭台中間,伸手彎腰收獲著籌碼和金幣。

“你贏了金子,卻輸了賭局。”殷鳳朝看著冷狄很平靜地說。

冷狄輕輕地搖了搖頭。“如果在戰場上,你贏了戰爭卻輸了性命,你的敵人會聽你說臨終遺言嗎!”

這時墨城抓住冷狄的手,小聲說道:“那個人來找你了。”

“誰?”

房間的門開了,進來了三個人。“就是他!”說話的是個胖子,一個很高很胖的胖子。另外兩個人是一位老者和一個俊朗的年青人。

冷狄自知理虧,心中歉意,忙起身前行兩步。

那胖子並未上前,走上前來的是那位老者。這位老者麵帶慈祥,神情和藹,隻是顏色不太好看。灰白的長發,灰白的長須,灰白的麵容,穿一件灰白的長袍。就連那眼珠兒也有點兒灰灰的。

“適才是你打了這個胖子?”老者語氣柔和。

“啊,是!這件事很抱歉。”冷狄很誠懇地說。

“老朽仙怒容,小友是……?”

仙怒容這個名字在哪兒聽過!冷狄極力在腦海中搜索。

老者說著,抬右手撫在左胸一禮。冷狄即刻心中凜然,他剛才清晰地看到,這位老者長袍左胸處兩道金光閃現。那是兩條金色的波浪線。一條細長,斜著由上而下;一條短粗,橫向的。斜線與橫線的中間相連。這是一個印記,一個要命的印記。

“龍探海!皇家供奉!”冷狄想起這仙怒容是什麼人了,也知道那年青人是誰了。他心想:“媽的,這事可鬧大了!”

冷狄苦笑著。“法師,這是個誤會。”說著,他掏出自己的公職牌,遞了過去。

仙怒容接過職牌看了看,很快便還給冷狄。然後他轉身走到那年青人麵前,低聲耳語了幾句。

年青人皺眉,撇撇嘴道:“自家人,這可不好辦了。”他斜眼打量著冷狄,眼神中充滿笑意,邪趣橫生。

冷狄也打量著這個年青人。雖然平日裏他自己也常以放蕩不羈自詡,可看著眼前這人,冷狄才真正知道什麼是弄世,什麼是不羈;才真正領略了何謂放浪,何謂風流。那不是一個行為,不是一種態度。那是一個不經意,一個眼神,一聲歎息,那是一種從骨子裏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氣韻。

年青人走到小桌邊,摸著下巴看了會兒。然後他抓起一瓶酒,打開聞了聞,他笑了。“老仙兒,要不你給他來一杯吧!”

仙怒容走過去,接過那瓶酒問道:“來杯啥樣的呢?”

“肉體折磨是行不通了,那就來點兒精神折磨吧,來點兒帶勁的。”年青人走到賭台邊,在冷狄剛才的位子上坐下了。他笑眯眯的看著墨城。墨城忙起身,躲到了冷狄的身邊。

仙怒容取了一隻小酒杯,倒了半杯酒。他輕輕地晃了晃酒杯,那杯中便燃起綠幽幽的火焰,酒香四溢。很快酒燃盡了,仙怒容眯著眼睛舉起空杯品香。突然,他眼睛一亮,轉頭看著冷狄得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