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月晴小區。
中學生晨晨上學出了家門,剛騎上自行車,突然覺得身後有點兒異樣。
她回了回頭,原來是她媽趴在窗口看著她呢!
嗨!有什麼緊張的?不就是一個殺人案麼?好像天塌了似的!
晨晨不屑地在心裏埋怨了一句,緊蹬慢蹬,自行車終於鑽進了那條濃蔭密布的小路。這時,她才覺得輕鬆自在多了……
聽說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兒被人家殺了不算,還被肢解了。拋屍現場今天一大早正好被她媽媽給撞見了,結果整個早上爸媽的四隻眼睛都在晨晨的身上死盯著不放,恨不得變成四隻緊緊扯住她不放的小手,好像下一個被殺的就是晨晨似的!
這不是麼?她剛才出門的時候就像逃亡似的,有一種解脫了的輕鬆感覺,家裏那如臨大敵的氣氛太讓人窒息啦……
上午。口腔醫院。
從今天清晨開始,陶蘭就覺得如煎似熬、惶惶不可終日。
本來,作為女人,陶蘭有兩大驕傲,一是丈夫李大強,醫學院副教授,一個事業有成、卻對妻子恩愛不減當年的好男人;二是她的女兒晨晨,從小學到中學,一直是學校的學習尖子,在家乖巧、在外懂事的好孩子。
是啊,有什麼比丈夫疼愛、孩子爭氣更能讓女人神清氣爽、揚眉吐氣的呢?
可是,情況卻在一夜間發生了莫名其妙的變化!讓她措手不及。
現在,陶蘭心裏七上八下,握著錐子的手卻還在不由自主地從一個患者的牙床上摳一顆斷牙的牙根。那顆壞牙早就酥了,摳一下,掉一塊碎渣兒。
不一會兒,她的臉上就沁出汗水來。
自從幹上這行,醫院裏的牙科就好像永遠是排著長龍在候診。陶蘭真有點兒心力交瘁的感覺,她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簡直想扔下手裏的器械,一屁股坐下,耍賴不幹了。
可是,她下意識地回過頭,透過玻璃門,隻見外麵走廊的長椅上仍然坐著數不清的患者,他們有的愁眉苦臉,有的手捂臉腮,這會兒,也都在滿懷期待地回望著她呢。
今天為什麼不拉肚子,或出點兒什麼毛病呢?要是那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請假了。
晨晨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會不會出什麼事兒啊?
本來,她是最看不上有些家長對待孩子那種“賤樣兒”的:每天早早跑到學校大門口,隻等放學的鈴聲一響,就立刻挺直累彎了的腰杆兒,堆出一臉燦爛的笑容,再伸出熱乎乎的雙手,把一顆“天下父母心”捧到孩子麵前。
陶蘭曾經非常不屑地對同事們發布宣言:“我絕不做那種糊塗家長,把孩子都慣出軟骨症來了!”
可從今天早晨開始,陶蘭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她突然對已經十四歲、完全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的晨晨十二分的不放心起來,恨不能把她含在嘴裏才好。
她明白,這都是叫那個“無頭女孩兒”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