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王萬年、大兒子王子頤、小兒子王子炘都陸續回來。大家一起包餃子,邊煮邊吃,邊嘮嗑。
“景義,今後打算幹什麼?”王萬年問景義。
“二舅,我還沒想好。”景義說。
“二表哥,這回該教我武術了吧!”子炘說。
“行!隻要你肯學。”景義說。
“二表哥,幹什麼也別給日本人當走狗。”子頤直截了當地說。
“子頤!怎麼這麼說話?”王萬年怕景義不高興,因為景義的大哥景瑞現在是警察局督察長。
“二舅。表弟說的在理。”景義毫無慍色。
文淑怕子頤的話傷害二表哥,便解圍說:“子頤,你操什麼心?二表哥自有分寸。爸,難得都在這兒,您給我們吟一首詩吧!”
王萬年懂得文淑的用意,便隨口說:“好!我給你們吟一首: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王萬年剛吟罷,子頤便說:“爸!您就會吟這些風花雪夜的詩,真沒意思!”接著,他對文淑說:“姐,我校一位老教師將杜牧的《泊秦淮》譜成了一首歌,我唱給你聽: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唱罷,子頤問文淑:“姐!怎麼樣?好聽吧!”
“好聽是好聽!可是聽不懂。什麼是後庭花?”文淑聽後提出了疑問。
“姐!你讓爸給你講講。”子頤對姐使了個眼色。
“爸!您給我們講講。”文淑道。
王萬年想了想,說:“這首詩是唐朝杜牧寫的。詩人見唐朝當時政治腐敗,有無限感慨,詩中說的是商女,也就是賣唱的歌女,其實是指那些買唱享樂、醉生夢死的上層人物,這些人寄情風花雪月,對國事毫不關心。‘後庭花’全名是‘玉樹後庭花’,是樂曲。陳後主荒淫奢侈,耽於聲色,喜聽‘玉樹後庭花’,至國亡而不知悔。後人把‘後庭花’看作亡國之音。杜淹對唐太宗說:‘前代興亡,實由於樂。陳將亡也,為《玉樹後庭花》。”
子頤問王萬年:“爸!您不天天寄情風花雪夜嗎?這跟商女不知亡國恨有何區別?”
“混帳小子!在這等著你爹呢!”王萬年瞅了瞅大夥,語重情長地說:“不是我不關心國事,現在小日本天天在殺人,咱們躲還怕躲不開,幹嗎往槍口上撞?你爸我不是糊塗人,我是為全家性命著想。子頤,你記住!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
“子頤,二舅說的極是。現在還是保住命要緊。”景義勸子頤。
“二表哥,國亡,家還能保?”子頤反駁道。
“子頤,大道理我不懂。我就知道二舅是在為你們姐仨的安全。你還是多聽聽二舅的吧!”景義說。
“我知道爸的想法,可是——”子頤堅持己見。
“子頤!別可是啦!二表哥說的對!”文淑說。
“你們講的我一點也不懂!我回家啦!”文鳳說著便往門外走。
“文鳳,等一等,咱們哥倆一起走。”景義喊住文鳳。
“好!不留你們啦!”王萬年揮了揮手。
文淑等人送走景義、文鳳後,回到屋裏還沒坐下,王萬年便生氣地責備起子頤:“子頤,你也老大不小啦!你明明知道你大表哥給小日本幹事,你還當著你二表哥的麵說什麼日本人走狗。你這不是罵你大表哥嗎?”
“我沒想到那麼多!反正我不同意二表哥也給小日本幹事!”子頤固執地說。
“你姑媽三十幾歲就守寡,把你倆個表哥拉扯這麼大容易嗎?什麼苦沒受過?你大表哥給小日本幹事是不好,可是,回回親戚誰不借他光?”王萬年越說越激動。
“子頤,爸說的沒錯!”文淑說。
“姑媽是不容易!可是,反正我想不通!”
“我不管你想通想不通!這年頭你少給我惹禍!你不怕死,我們還想活呢!”王萬年說著眼淚流了出來。
“得!得!我不說了還不行?!”子頤見老爹如此狀態,心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