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要去的時候,我並沒有竭力留他。我知道,被困客棧的那個女子是多麼重要,即使立刻要了我和哥哥的性命,她也斷不能有什麼閃失。
哥哥笑著對我說半個時辰就會回來,我信,因為他從來就沒有騙過我。
我一出生便是個被詛咒的人,天生白發,會妖法。隻要我想知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逃過我的妖術。父母舍棄了我,可是師尊和哥哥接納了我,他們將我撫養長大。對我而言,哥哥便是一切。可是我的身體從小就極虛弱,稍不留意就會送了性命,一直都是哥哥在無微不至地照顧我,他為我挖盡了佛山的白參,我也是以此參續命。可最近,我的病情日趨惡化,哥哥便又帶我趕往靈山求藥。靈山白眉老人的醫術天下第一,我和哥哥都相信著,他定能治好我的病,到時候,我就能永遠守在哥哥身邊,對他不離不棄。
果然,不出半個時辰,哥哥回來了,他背著一個緋衣女子,上了車。
“快快趕路。”他衝車夫吩咐道,隨手遞給他一個烤熟的番薯。他扶緋衣女子坐好,又從懷裏掏出一個番薯,細心地剝好了皮,送到我嘴邊,“琳兒,餓了吧?看,多香的番薯。”
我沒有吃,我認真地打量著哥哥,確保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我才安下心,微微地笑了。
“傻丫頭,我怎麼會有事?”哥哥顯然看穿了我的心思,“三個青月教的人,隻有一個會法術,又豈是我的敵手?快吃吧,涼了吃下去對身體不好。”
“你怎麼沒有?”哥哥若是挨餓,我斷然也是要陪著的。
“我的在這裏。”哥哥像變戲法一樣,又從懷裏掏出一個來。
我止不住地想要微笑,食欲也大增,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我已經習慣了有哥哥在身邊,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離了,我斷然是吃不下任何東西的。這一天會來臨嗎?我不由看向那個緋衣女子,她的出現是福是禍?我和哥哥從此還會求得安寧嗎?她大概是中了青月教的妖法,正陷於深深的沉睡,她的夢境一定是駭然的,不然她嬌俏得仿佛不真實的臉上也不會流露出那般絕望的神色。
我們幾乎是日夜兼程,盡管路途是那樣遙遠,我們還是踏上了靈山的地界。靈山果然是一個好地方,一入山,便可感覺到它與外界截然不同的靈秀氣息。緋衣女子幾天前就醒轉了,聽說是要去靈山求藥,她熱情地要求同行,說白眉老人與她交情頗深,如若由她出麵,一定會將這件事情辦妥。我痛苦地搖著頭。哥哥起先不同意,可實在也不清楚傳說中脾氣古怪的白眉老人會不會那麼輕易就交出靈藥,最終還是應允了下來。我知道,我和哥哥注定欠了她一個人情,而這一點,足以叫我們平靜的生活從此終結。
我們一行三人因為我的拖累極慢地行進著,緋衣女子似有些索然無味,“承蒙二位相救,二位當真不肯透露姓名?”
“隻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況姑娘深明大義,肯屈尊為舍妹求藥,在下應感激不盡才對。隻是萍水相逢,實在不宜透露姓名罷了。”哥哥搪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