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人沉默。
“你——害怕?”顧朱朱猜道。
就在她等得快要不耐煩時,“嗯,天黑了——”公子低低應了聲,可顧朱朱還是聽出了一些不自然。
這廝,肯定是在害怕。
“莫慌,莫慌——”顧朱朱一邊拍拍他的手安慰,一邊摸索著往前走:“還是我來牽著你吧。”
她摸索著在床邊坐下,那人也隨即挨著她坐下,還順手將她攬進了懷中。
顧朱朱不樂意了,要掙脫出來。
“別動!”公子反而將她擁得更緊,低低道:“我看不見。”
顧朱朱稍愣,放棄了掙紮,想必這廝果然在害怕。
——唉,她果然還是心軟!
濃霧漸漸罩住了山林,星光點點被遮在了厚厚的雲層之後,許久,沉沉一片黑暗。屋裏兩個人就這麼靠在一處,靜靜聽外麵呼呼的風聲、還有樹葉嘩嘩啦啦的響動。
“咱們什麼時候才能下山呢?”顧朱朱歎了口氣,這麼樣呆著著實也不是辦法。
就在她憂愁之際,頭上卻傳來一個更駭人的問題,“你怕不怕死?”
顧朱朱一驚,差點整個人彈起來!
“呸呸呸!”她連接唾棄了三下,連忙念叨:“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若是知道自己快死了,你想做什麼呢?”頭上聲音仍不肯放過她。
顧朱朱怒了,狠狠甩開他的手,恨恨道:“那就把你的美人娘子搶過來!”
稍怔,是低低的一笑。
“你笑什麼?”顧朱朱不屑:“美人本來就是我的,不過半途迷了心意方才看上了你,誰知她會不會再回心轉意。”
“嗯,美人是你的,”頭上忍住笑意道,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你卻是我的。”
顧朱朱念了一遍,心道,她還是吃虧的。不過,反正現在美人不在眼前,如同畫裏的餅子,看得見吃不到,還是計劃當下實在些。
“你不許再胡說八道!”她不放心,義正詞嚴地告誡一番,方又有些擔憂道:“你說,我們多久才能逃得出去呢?”
頭上久久沒有回答。
從那天以後,每當快眼天黑,公子便與顧朱朱形影不離,看她的眼神好像她隨時都會消失一般。夜裏望月,多了一雙黑色的眼睛。
別的都還好商量,隻是晚上睡覺時床上平白多了一個人,害得她一翻身便要撞牆——要不是看在他好歹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顧朱朱恨不得一巴掌將他扇得遠遠些,也好獨自清淨一會兒。
可她究竟沒那個膽子,敵強我弱,這個道理她懂得——強扭的瓜不甜,強扭的覺還是能睡的。
比如當下,她就不得不乖乖坐在床上聽笛子。
幽幽的笛音宛如會識路般,在整個房間繞來繞去,一伸手卻又跑了,空靈飄渺。顧朱朱抓了幾次沒抓著,有些灰心喪氣,悶悶地低頭。
終了,仿佛一聲歎息。
“如何?”公子問她,低低的嗓音仿佛也帶了些無奈悲傷。
顧朱朱想了想,“你與美人果真天生一對。”他二人都擅長吹笛,笛音配起來一定更加好,顧朱朱如是想。
公子呼吸一滯,手中的玉笛差點沒甩到她光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