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守家的廳堂很大,處處珠光寶氣,客人很多,飲食也極盡奢靡,陶清客卻盯著眼前的山珍海味不動筷子。
蘇澄已是微有醉意,側過身子笑道:“怎麼?陶公子連這都看不上眼?”
陶清客搖頭道:“不,很好吃,隻是如今大戰在即,百姓流離失所,李太守怎麼還能這樣安然歡宴呢?”
蘇澄瞅瞅了堂中,客人們大多爛醉如泥,有的摟抱著歌姬調笑,有的已經躺倒在地上。
蘇澄冷笑了一聲,道:“你不知道這李穆是個有名的昏官麼?仗著家世顯赫得到了官職,這虞州若是掌在他手裏,豈不早成了馮銜玉的囊中之物?”
陶清客眼神一閃,道:“虞州不在他太守手裏,又在何人手中?”
蘇澄不回答,笑著扭頭看著廳中,此時又進來一隊歌姬,當中那個,身材嬌小,美豔無雙,進來後便盈盈一拜,抬起頭嫵媚一笑,頓時博得滿堂喝彩。那女子輕移蓮步,舞動起來,當真是千嬌百媚,儀態萬方,那李太守看迷了眼,便醉醺醺的走下來,和那女子一起跳舞,忽然沒站穩,一跤跌過去,把那歌姬撲倒在地上,眾人頓時哄堂大笑。
蘇澄也是哈哈大笑,見陶清客隻是淡淡靜坐,便饒有興味地說:“清客你覺得這李太守的寵姬蓮月如何?”
陶清客微微一笑,說:“他是個男人,我怎好品頭論足?”
蘇澄忽然不笑了,半晌吼道:“都滾,都滾出去!”
大廳裏突然一片寂靜,過了一會,識趣的都灰溜溜的退了出去,隻剩下蘇陶二人,蓮月和醉得不省人事的李太守。
“蓮月,怎麼還不送李太守回去休息?”蘇澄冷冷的聲音響起,此時的他,哪有半點醉意?
蓮月聞言抱起李太守,向□□走去,舉止全無女子之態,嬌小的身材抱起一個成年男子竟毫不費吹灰之力,顯然身懷不弱的武功。
陶清客輕輕說:“好好的,幹嗎把人都趕走?”
蘇澄笑著看著他說:“你不覺得惡心?”
陶清客說:“你也知我惡心?你聞李穆有斷袖之癖,便投其惡好,送蓮月給他,以控製他,蓮月也是好人家的孩子,怎能這樣隨便糟蹋?阿澄,你也太不擇手段了。”
蘇澄並不惱,隻是輕輕說:“你真是太天真了,你怎知道蓮月是好人家的孩子,他不過是個奴才罷了。不用手段,能做成大事麼?”
陶清客道:“我是天真,竟沒認出三代為相的蘇門的六公子,不,應該說平遠侯的坐上賓,心腹人,就是你!”
蘇澄又笑了,“你果然是認得我的,我沒看錯你!”
陶清客看他還是嬉皮笑臉的,全無平時的斯文,又好氣又好笑,說:“那你打算怎麼樣?”
蘇澄忽然正色道:“馮銜玉想要怎麼樣,我就要怎麼樣。”
陶清客半晌無語,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氣,“我原以為,我是你的知己,原來你一直在騙我。”
不知為何,蘇澄心裏微微一痛,怔怔的道:“我現在說真當你是知己你也不會信了吧。馮銜玉說要替你光複河山不也是騙人的麼,他不光要挾天子以令諸侯,還想要你交出先皇埋藏的寶藏。”
陶清客聞言峨眉一挑,“噢?知道得可真不少,你在他身邊安插細作?”
蘇澄早已恢複了往日的斯文從容,道:“他不也是到處安插細作麼,你那個撿來的孩子,說不定就是他的人,專等你不防備的時候對你下手,你還當個心肝寶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