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冬去春來,萬物複蘇,山中時節,不知不覺已近五月。
陶小善在陶清客的陪同下,在小黃生前最喜歡曬太陽的地方為它立了一個衣冠塚,痛哭了一場,又去慰問了它的“家屬”——一隻母虎和幾隻虎崽。其中有隻毛黑黑的,臉皺成一團的小老虎,特別粘他。
“它是小黃的外孫女。”陶小善疼愛地抱了許久才戀戀不舍地放下,“可惜我決計不再養老虎了,要不然——”未等說完,眼圈便紅了,直到陶清客握了他手,這才一步一回頭地離去了。
入夜,兩人被柴房裏一陣奇怪的響動吵醒。陶小善提了油燈,循聲而去。房間裏黑乎乎地,陶小善往那灶堆裏一照,就看見一個灰頭土臉,滑稽可笑的小腦袋可憐巴巴地晃著。陶小善的眼淚卻忍不住掉下來,陶清客輕歎一聲道:“看來緣分未盡呐,你就留下它吧!”陶小善輕輕將小虎抱起,打量半晌笑道:“還真是醜呢,不過我喜歡你,就叫小美好了!”
兩人一虎,相依相伴,日子在平靜和甜蜜中靜靜流淌,陶小善被這樣的幸福占據,漸漸忘記了除夕之夜那人所帶來的焦慮,幾乎認為就會這樣一直幸福寧靜下去了。
這一天早晨,小花和往常一樣帶來風府的信件。以為又是阿珠母子平安之類,陶小善便漫不經心地拆開,掃了一眼內容後,突然神色一變,急尋陶清客而去。
原來風清揚忽然莫名其妙地病倒,沒有特別的症狀,隻是昏迷不醒。郝雙珠兄妹束手無策,隻得求助於陶清客。二陶匆匆往風府趕去,一路上憂心忡忡,各懷心事,不安的陰影籠罩在兩人心頭。
陶清客仔細地替風清揚診著脈,郝雙珠看到他雙眉緊皺,一言不發,心中焦急,便道:“舅舅,風哥哥他到底怎樣?”
陶清客沉思半晌,微微有些詫異:“看脈象似乎沒有什麼特別,可是這昏睡不醒著實蹊蹺,我也看不出來!難道是什麼古怪的毒物——”
一語畢,屋內一片沉默。郝雙珠緊緊握住風清揚的手,似乎強壓眼中的淚水,直到深夜,他也不肯睡,一直守候在風清揚的身邊。阿珠產期將近,被人攙走休息去了,陶清客則悶在房中,苦思對策。陶小善心中鬱鬱,便到花園裏散心解悶。
突然,那種被人審視的感覺再次襲來,回頭一看,月色下,紅衣女子正站在不遠處,靜靜凝視著他。陶小善渾身一緊,轉身警惕地後退一步道:“你又來做什麼?”
那人似乎並不在意他的無理,笑道:“我以為,你會需要我的幫助。”
“風清揚的病是不是你搞的鬼!你究竟意欲何為,快說!”陶小善暗暗攥緊了拳頭。
“不要這樣對待好意的人!”那人也不惱,隻輕輕笑著,並不正麵回答,“能救他的人,明天日出之時便會等候在府外,到時候你自己問她好了。”
陶小善驚覺她又要突然離去,忙拚盡全力衝上前,不料那人搶先一步,騰空而去,陶小善伸手一抓,隻有一片柔軟的紗物劃過掌間。氣急敗壞一跺腳,陶小善急忙跑回去,將剛才的事情通知眾人。
天一亮,他便如臨大敵,守在堂前看仆役們晨起開門。銅門緩緩開啟,陶小善雙目圓睜,驚訝地看到了一個他想不到也不想看到的人——菊!
眾人環坐在大廳裏,氣氛沉悶,菊好象犯人一樣,低頭坐在那裏不說話。阿雙忍不住開口道:“你到這裏來有什麼目的?”
菊緩緩看向陶小善:“我來帶走他!”
眾人聞言都是一怔,菊麵露猶豫之色,繼續說道:“風清揚中的是一種叫做大喜大悲的蠱毒,就是將一種細小的蟲子以毒血培養,植入人體之後,九個月左右發作。中者起初會昏迷,不久之後便會突然蘇醒,還以為已然痊愈,是為大喜,但此時如還得不到解藥,片刻之後便再次昏迷,永遠也不會醒來了,是為大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