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誌明小道”真是長,梅蘭芳還在走。隻要他還在走,那麼他就還是新的梅蘭芳。大約正是這個原因,全中國甚至是全世界,都在關注著這位新的梅蘭芳。
“胡誌明小道”真是長,小道外邊有許多人都在俯瞰小道裏邊的梅蘭芳。外邊的人中就有我,我以前就關注了他許久,從1990年出版第一本《梅蘭芳與20世紀》開始,加上在1995年、2000年又寫了兩本,於是就形成“十年三寫梅蘭芳”的往事。這才幾年,我已經不在梨園的圈裏做事了,一個偶然的衝動,我又回轉身來,寫出了這一本。
梅先生巳在那條“胡誌明小道”中走了許久,走完這十九章是否就算告一段落?否。後記他走得興致正濃,他的藝術實踐成為今天中國人的永恒話題。今天的中國人,不再像他逝世一周年時拍攝大型紀錄片《梅蘭芳》那樣了,今天的回憶並懷念他,也有了越來越多的思路與角度。目前,北京的中國戲曲學院正在打造“京劇學”,南京的一個高等學府正在打造“戲劇戲曲學”;而電影導演陳凱歌在上海宣布,他的新片《梅蘭芳》將在七月中旬開機……這一切都說明,現實中國並沒有忘記“梅蘭芳即京劇”這個命題,它關係到我們民族的命脈。我估計著,自己這輩子大約是最後一次寫梅蘭芳了。盡管最近又托人買來電影版的《梅蘭芳的舞台藝術》DVD(上下集)。
可能過三五年,我還會再拿起筆—毛筆,寫一本叫《戲品》的書。用古代散文(甚至是駢文)去寫。字數不多,有一兩萬字就夠。但每,字都要錘煉每個段落的立意更要反複推敲。書的封麵巳請俞振飛老人題簽(附題簽的複印品),這個複印品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就積攢卞來的。寫這書是二十多年前的心願。因為上海著名園林專家陳從周先生當年賜贈了一本新作《說園》。我被這本書的樣式吸引住了,是中英文兩麵都可以讀的—正麵是中文,是毛筆的繁體字,豎寫,另一麵英文,橫排橫讀。當中的夾心是古代造園圖32幀。我受到啟發,準備在晚年模仿一次。當時我就征得了現在求於俞老的題簽,它當中還有故事,二十多年前被我妥善地保存至今。我奢望自己的《戲品》,能夠存身於古書《詩品》、《曲品》、《棋品》以及《茶品》之下。
北京目前正進行著大的城市建設,它似乎遠比京劇重要,我也因此還在幹著一些“其他”。但是,不管我今後具體在幹著什麼“其他”,在這“其他”的背後,永遠是中國的戲曲,她才是我的魂魄所在。我不會忘記她的,相反,她總是隔不多久就叫我出來亮一下相—我感謝她的好意。我希望這本《戲品》成為我“最後的書”。
作者.2007年6月24日初稿完成
2007年7月2日淩晨4點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