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幾人也加緊投食殘肢斷臂,口中閑聊道:“這有錢就是好,那麼多人進了咱這珍寶齋沒了蹤跡,還有這麼多不怕死地來賣身!”
“噓,各路大神自然神通廣大,還怕沒人來獻身?”
“管那麼多幹嘛,咱們有酒肉吃,有地方住,還有錢拿,這過得是何等的日子?趕明兒咱們去城裏,包小粉蝶的場。”
“哈哈,”幾人一起大笑起來,不再談與河蚌斷肢有關的話題,討論起女人來,各個言語粗俗猥褻。
而聞著血腥味的大小河蚌,早就張開了殼,紛紛爭搶將人屍包進殼裏。大河蚌在包裹人屍的同時,冷不丁地也會將四周的小河蚌一下子包吞了進去。這些河蚌一邊爭食,一邊自相殘殺,整個湖就像進入了餓鬼道一般,猩紅一片,腐氣熏天。
阿九輕輕吹了一口氣,那十幾人便如時間停止了一般目光呆滯地被定在了原地,但河中的蚌類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阿九這樣的妖停在湖畔,還在不遺餘力地搶食。
是殺是留?阿九盤算不定,按照人間的法則,殺人者死,好像阿九沒有留情的理由,可是阿九本就是妖,從來也沒覺得人間法則有什麼可遵守的。河蚌食人,又是對是錯?人類何嚐不是日食成千上百的水生物或者猛禽生靈,那河蚌為什麼不能食人?
這樣的問題還是留給和尚去吧。隻是以人屍投食,那賣身為婢的王子羅,豈不是也凶多吉少?
阿九沿著河畔轉了一圈,這裏隻有一排排低矮的房子,每間房子裏都窩了七八個人,一個個滾在地上,衣不蔽體,卻都在不停地從地上挖著東西吃,那地麵上,赫然是些已經嗖掉的飯菜,滿屋子酸腐之氣。
這些人,應該就是養來飼養河蚌的,但卻無一例外都是男人,那些婢女顯然不在此列。
還有一間充滿血腥氣的屠宰房,因為剛剛殺過人,案板上的血還是熱的,腥臭的氣味一層一層的,仿佛已經滲進了牆壁裏。
阿九瞬間遊走一遍,將那些屋子的石門盡皆打開。石屋裏的人卻似受了極大的驚嚇一樣,拚命地嚎叫起來,那嚎叫淒厲絕望,仿佛待宰的羔羊。
大開的門,毫無阻礙的逃生之路,那些人許是因為被關押太久,竟然忘記了求饒和逃亡,麵對空空的大門,卻好像麵對那些舉起來的屠刀,隻會嚎叫著擠成一團。
阿九歎了一口氣,卻不欲在此顯現身形,如今屠夫被定住,這些人總會邁開逃出生天的那一步,便是自救。
阿九圍著青府前後奔走,發現青府大宅外圍,除了這片湖泊和囚禁的房子,就是一片極其廣闊的荒野,沒有人煙,而那些河蚌雖然爭食人屍,卻根本靈智未開,連妖都稱不上,當然不是她要找的人。
操控珍寶齋的那個人,是否還在青府?
阿九迎著青府越來越濃重的青色霧氣,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