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金天之劍(1 / 2)

沿著山泉望下走,山泉彙聚,成了一條山溪。兩邊鬆樹漸少,竹子倒越來越多。溪邊草地石隙長了一叢叢茂密的綠竹。牧吾素來極喜竹子,又好管樂,昨日自己的那枝綠竹笛不慎落在南際山上,懊惱不已,此時見著竹子,當真令牧吾歡喜不盡。

他揮舞主宰佩劍斷劍,斬落一截竹子,三下五除,便作成一枝綠竹笛。他握著竹笛在月下端詳半天,心中歡喜,朝貔貅得意道:“你騰雲駕霧的工夫很是厲害,但是作笛子的工夫那可不如我啦。”貔貅扭頭不理,甚是不屑。

又朝下走了片刻,山溪右拐,在巨石之間蜿蜒盤旋。出了巨石陣,豁然開朗,一個極大的湖出現在他們麵前。牧吾和貔貅不約而同一聲低呼。

湖水清澈,鬆竹四合,對麵竹林憧影中依稀可以看見有亭閣樓台。

牧吾大喜,想必此處就是主宰居所。當下一人一獸躡手躡腳,繞湖向亭閣處走去。亭閣皆取鬆樹原木與竹子建成,未施脂漆,也無勾心鬥角,流簷飛瓦,仿佛隻是隨心搭建,隨手架成,但月光下瞧來,素麵朝天,別有風味。

牧吾與貔貅沿著亭閣,走過長廊,繞過竹樓,登上鬆木高台,極目遠眺,未見有任何人影。當下又走入後麵的庭院之中。庭院僅有三進,圍牆也不高,但是屋中寂寂,空無一人。隻有風吹竹影,月舞西牆。

牧吾與貔貅在庭院中站了半晌,心中悵惘,不知何去何往,突然隱隱聽見東南方傳來若有若無的蕭聲。

簫聲寂寥悠遠,淡如月色,但那曲調跌宕回旋,蒼涼刻骨,竟似是在哪裏聽過一般。牧吾頗有音樂天賦,尤喜管樂,無師自通,此時聽見這淡淡簫聲,登時心頭大震,心道:“天下竟有如此簫聲!莫非便是主宰?”他聽了片刻,更加心醉神迷,佩服的五體投地。當下與貔貅循聲覓去,想要看個究竟。

他斂聲屏息,每一步都分外小心,穿過一片竹林,沿著一道矮矮的竹牆朝東南走去。簫聲越來越近,那悲涼之樂徑直打入他的心中。

牧吾再也按捺不住,發足狂奔,貔貅緊緊相隨。

蕭聲漸轉高亢,如午夜潮生,浪急風高。陡然急轉而下,蕭瑟如秋風,淡泊如冬雨。曲聲越來越淡,略有回旋,餘音嫋嫋,終於複歸寂寥。

牧吾越過竹籬,轉過亭閣,眼前湖水澄清,月輪蕩漾,湖邊小亭,有一縷焚香,嫋嫋而上。牧吾四下打量,竹影婆娑,鬆枝橫空,夏蟲如織,卻哪有半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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貔貅瞧他滿臉空蕩失落,低聲嘶鳴,在他身上磨蹭。

其實他確實不知,這牧吾,在進入了這處神秘的空間之後,卻是完全不似之前的他了。

不僅沒有抓緊時間養傷,卻是這般還在心性的胡亂衝撞。若是他現在的舉動被訾鼠或者靜虛知道媽說不得該是一陣臭罵。

隻是原因也是怪不得他,因為這粗空間,和他,確切的說是和他的前生有著太大的關聯,從而在無形之中卻是對他有著無形的影響,甚至,就連現在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由著心性,半點考慮也無。

牧吾拍拍貔貅的頭,慢慢走入湖邊竹亭,在那石桌邊坐了下來。桌上一個巴掌大小的白色瑪瑙香爐,玲瓏剔透,爐中紫色粉末,紫煙繚繞不絕。這香味聞起來說不出的奇怪,淡遠的幽香若即若離,超然出塵,倒象是方才的簫聲。

亭中除此香爐,別無他物。亭外正北,一堵七丈餘高的石壁桀然而立,將天湖南角隔為兩半。

牧吾回想那簫聲,合著曲調低聲唱來,到迂回低婉處,不知為何竟有熱淚奪眶而出。他擦擦眼淚,從腰間解下綠竹笛,放至唇邊,悠悠揚揚吹將起來。

他生性灑脫樂觀,因此這悲涼之曲由他奏來,清越婉轉,哀而不傷。牧吾雖然不知他那刻所思所想,然而由這簫聲、歌詞中也隱隱體會出一番人生苦短,歲月情殤的悲涼。雖然竹笛簡陋,技法質樸,但天性穎悟,笛聲較之神農歌聲與之前簫樂,別有一番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尤其在這天湖竹亭,鬆間明月中聽來,如清泉漱石,嘵風朝露,有出塵乘風,飄飄欲仙之感。

突然身後有簫聲揚起,錯落合韻。

牧吾欣喜若狂。

然而月下竹間,所立之人卻是一個白衣女子。

牧吾一見之下,隻覺腦中轟然一聲,天旋地轉,口幹舌燥,說不出一句話來。那白衣女子低首垂眉,素手如雪,一管瑪瑙洞簫斜倚於唇。月色淡雅,竹影班駁,宛如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