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勾了勾唇,繼續溫和淺笑著。
“既然如此,不如說說你一個月的俸祿是多少,府裏開銷花用又是如何?”
“……”
曲臨淵隻送我至寺院門口,便又匆匆趕了回去,可見確實是很忙。明明如此,卻偏還要抽出空來陪著我,那人實在是……
有些心疼,更多卻是柔柔軟軟的甜意,就這樣堵在胸口,將其他的愛恨情仇通通壓了下去。
但我不去想那些,並不代表人家不會找上門來。
一入寺門,便聽說有人在房裏等著自己。
頭疼。
長離並沒有什麼朋友,會來此尋我的,想來想去也有一人而已,而我此刻最不願見的人就是他。
推門而入,卻沒有聽到熟悉的琴音,反而瞧見莫西麵前擺了一盤棋局。
他緊鎖雙眉,正認真揣摩著那複雜的棋路,待聽見我的輕咳聲,才抬起頭來,露齒一笑,道:“來的正好。我前日陪那人下了一盤棋,當中有幾手怎麼也想不通,你若有空的話,就陪我下完它吧。”
說著,朝我招了招手。
明知所謂的下棋不過是個借口,我卻仍是乖乖坐了下去,一手執著白子,細細摩挲。
隻怪我習慣了寵著莫西,無論何事,總要順了他的意才成。
兩個人都沒有再出聲,就這樣靜靜的下了一會棋。
戰局正緊,莫西卻突然抬了抬頭,狀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長離,你……誌在何處?”
我心下一驚,麵上卻是神色未變,隻晃了晃手裏的茶杯,淡淡的說:“長離誌在此間。”
“騙人!”聞言,他嗤笑一聲,黑眸裏流光暗轉,“你的性子我還不了解嗎?你生來心高氣傲,最恨的便是被人設計、受人擺布,你縱然可以不在意那許多人的性命,卻又如何忘得了斷發之仇、汙名之恥?”
身子又一震。
他說的一句不錯,隻不過,如今的長離早已不若當年了。
我閉了閉眼睛,暗暗壓下心底的情緒,然後淺笑著望住莫西,道:“你說這番話,是為了引開我的注意力,好在棋麵上贏我,對不?可惜,長離早已過了心浮氣燥的年紀。”
說著,將手裏的棋子落了下去,一字一頓的說:“你又輸了。”
他愣了一下,卻也不惱,隻微微歎著道:“你這四兩撥千金的功夫當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長離,這幾日西梁使者進京,正是大好時機,你若肯同我合作的話,隨時都能報當年之仇。畢竟,那西梁王是你的親舅舅,隻要你一句話,他絕對會聽。”
“抱歉,我還有事,先出去一下。你慢慢坐。”我不願聽他再說下去,因而急急打斷他的話,站起身來,掉頭就走。
“長離。”莫西開口喚住我,聲音低低啞啞的,惑人心神,“鳳凰始終是鳳凰,總有一日,是要浴火重生的。”
我腳下一滯,揚唇淺笑,不急不緩的答:“若鳳凰重生,要拿這天下天平去換,那長離……寧願一輩子隱姓埋名。”
這天下江山,誰愛誰便拿去吧。
因為,早已……與我無關了。
更何況,此時此刻,我心底藏了一個人。
他的一顰一笑,遠比這上所有的一切,都要來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