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手牽手穿過熱鬧的昂坪市集,繞過廟宇巍峨的寶蓮寺,來到怡然居別墅前。這是一座小巧玲瓏的白色別墅,正修建在寶蓮寺的後山牆邊。一樓看上去也不過就兩三個房間,緊閉的玻璃落地門後麵,彩色條紋的窗簾遮住了屋子裏的一切。二樓的黑色欄杆後麵,幾束鬱金香正開得嬌豔,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地打理過。這樣一座房子看上去也的確適合幽居寫作之用。但不知為什麼,謝婉儀瞧了幾眼,卻陡然覺得骨子裏升騰出一股冷冷的陰森之氣。
“蘇雨,這地方還真有點邪門!”
“譚天方還真會選地方。據說當年他花了大價錢才跟政府買下這塊地,造了這座怡然居別墅。本來他是個喜歡四方遊曆的人,常年帶著他太太在世界各地旅行,很少回到香港,可是自從他太太和兒子先後去世後,他就性情大變,一直居住在這座別墅裏,閉門謝客,據說在寫一本書,記錄他多年在世界各地遊曆的奇人奇事。直到一年前的一天,譚天方的一個朋友因為聯絡不上他,趕到這裏,打開了房門,才發現了譚天方已經死在了他的書房裏,死狀極其古怪。後來警方封鎖了譚天方的死亡消息,他的家人也都移民海外,這間別墅就漸漸被人遺忘了,不過現在看來這裏還有人居住。”
蘇雨說著,走上前去用力摁了摁門鈴。
過了好一會兒,沉重的黑漆木門才緩緩打開一半,一個戴著一頂棕色毛線帽的老人小心翼翼的露出半張麵孔來,他警惕地望望門外這兩位不速之客。
“請問兩位有什麼事?”
蘇雨忙彬彬有禮地答道:“哦,老人家,你好,我是譚大師的忠實讀者,聽說這裏是譚天方先生的住所,特地來這兒拜訪他的。”
“讀者?你們怎麼會找到這兒來了呢?可是老爺他現在並不在香港啊!”老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兩人,蘇雨和謝婉儀的斯文舉止顯然贏得了老人的信任,他打開了大門,露出了整個身子,微微皺著眉頭道:
“老爺他去年就去國外旅行了,一直沒有回來。家裏除了我看家並沒有其他人。你們還是請回吧。”
蘇雨忙湊上去笑著道:“老人家,譚大師一直是我的偶像,既然他不在,我們白跑一趟也很遺憾,您能讓我們進屋子裏拍幾張照片帶回去嗎?”
“這個可不行,老爺不在,你們進來實在不合適!”老人說著直搖頭,就想立刻關上房門。謝婉儀忙抬手抵住房門,從包裏掏出警官證在他眼前一晃,低聲道:“老人家,我們是警察,我們來這兒是為了重新調查一下一年前的那件懸案。進去再說吧。”
“一……一年前的懸案!好吧,那兩位請進吧!”老人吃了一驚,縮回了手,無可奈何地閃身一邊。
蘇雨和謝婉儀進入這幢微型別墅的客廳後,一下子被滿屋滿牆來自世界各地的紀念品看花了眼。謝婉儀對沙發後掛著的一幅色彩強烈的沙漠掛毯興趣濃厚,看了又看。而蘇雨則對擺放在壁爐龕上的一副駱駝頭骨左看右看,興趣盎然。
“老人家,譚大師真是遊曆豐富啊,從這裏的這些紀念品來看,他應該是走過了大半個世界呢。”蘇雨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個駱駝頭骨,輕聲道。
老人給兩人端上了兩杯茶後,垂手肅立在一旁,這時瞅了一眼蘇雨答道:“我們老爺他平生最愛旅行了,要不是太太去世,他怎麼也不會長留香港照顧少爺的。本來他還說等完成了手頭的這本書,就帶著少爺一起去非洲,可是誰想到,他們倆都……唉!”說到這兒,老人深深地歎了口氣。
蘇雨又拿起駱駝頭骨邊擺放的那幾個相框看了看道:“老人家,你們少爺他是什麼時候癱瘓的?”
老人驚訝地望著蘇雨,半天才問道:“先生,您怎麼知道我們少爺癱瘓的事情?自從三年前少爺在國外賽車時出了意外,就被老爺接回香港靜養,除了家裏的幾個人,老爺嚴禁外人來這兒,所以並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啊!”
蘇雨溫和地說:“你剛才說譚大師當初是為了照顧他兒子才留在香港,試問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怎麼會需要父親的照顧呢?除非他是因為什麼緣由無法自理。再看看這幾張他們父子的合影,每一張都是你們少爺坐著,譚大師反而站在他身邊。這就很明顯了,譚公子應該是癱瘓導致無法站立和行走。而譚大師之所以選擇居住這麼僻靜的地方也一定是為了讓譚公子遠離公眾的眼光。”
老人聽了頓時一臉的欽佩之色,連連點頭道:“警官,您真是看得太準了!我們少爺原來是個非常開朗的年輕人,很愛運動,自從癱瘓後,脾氣變得非常暴躁,動不動就發火摔東西。老爺怕他再見以前的那些朋友受刺激,特意閉門謝客,搬到這兒來居住的。自從他們搬到這裏,我就極少見到少爺了。我每次來給老爺送東西的時候,他總是說少爺在樓上的書房裏讀書,不想被人打擾。我還想,是不是少爺也想繼承老爺的事業當一個作家呢。誰能想到,老爺遇害的時候,警察在地下冰窖裏也發現了少爺的屍體。還說他早在三年前就死了,是被老爺藏在那裏。我真是怎麼也不相信,怎麼會有這樣的事,老爺怎麼會害死少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