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有一名書記、一名局長、四名副局長、一名黨辦主任。黨辦主任明年退休,幾乎不寫材料,書記用稿也找藍秋;盧局長的稿子藍秋是必須寫的;四位副局長中,一位分管中學教育、一位分管小學教育、一位分管基建、還有一位分管職業教育,每位局長外出開會講話的稿子都由藍秋一個人寫,等於藍秋一個秘書服務六位領導。藍秋白天寫不完的稿子,晚上回家接著寫,晚上12點以前幾乎沒休息過。她想,幸虧自己年輕,否則身體都吃不消。即使這樣,藍秋還是保質保量地完成了各位局長交給的任務。

她隨身帶著一個筆記本,把這一天要做的工作都記在上麵,並且把各位領導用稿的時間和順序排好,比如中小學幹部大會由一把手講話,藍秋先寫講話稿,然後整理會序,再寫好主持人用語交給欒主任後,又去準備德育工作會議的用稿,表彰名單由德育科出,藍秋所在的春山區是省裏素質教育實驗點,藍秋要負責撰寫素質教育實驗報告,然後再準備全區國防教育工作會議副主任的講話、全區體衛工作會議副主任的講話、全區校外教育現場經驗交流會的講話……藍秋把自己比喻成一個陀螺,被六條鞭子抽著,一圈又一圈地轉著,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而在這樣的旋轉中,藍秋總是覺得離自己預期的目標不遠了。因為心中有夢,藍秋就這樣咬牙堅持著。

同辦公室的老穆總是很氣憤地給藍秋打抱不平:“媽的,欺負女孩子,局裏秘書最多的時候,有五個呢!現在可好,一個人幹五個人的工作,太不像話了!”

“穆老師,沒問題的,工作量大,對我來說就是鍛煉,吃過這些苦,以後遇上什麼困難,我都不會覺得累。”

“話是那麼說,人家李一桐工作的時候,也是這麼大的工作量,但是上邊給人家戴了一個副主任的帽子,說提拔就提拔了,他也不是公務員,跟你一樣從學校借調來的。”

“真的啊?那我又看到希望了,吃點苦沒什麼的!”藍秋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想的。

老穆隻能心疼地說:“我比你爸媽年齡都大,反正我是見不得我自己的女兒這麼辛苦的。”

老穆的一番話,讓藍秋很是感動。她覺得自己一個人能擔起五個人的工作量給六位領導當文字秘書,而且也沒把自己累倒,看起來自己還是有潛力可挖的,她越發相信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就看你是否能夠開發出來。

看著藍秋消瘦的麵頰,藍秋媽高霞心疼了:“閨女,還是回學校當老師吧,每天不會這麼辛苦!”

“您別管了,這是暫時的,局裏還會派人來的,不會總是這樣的。”藍秋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教育局,離公務員的目標不會太遠了,她不能半途而廢。

張蘭蘭來找藍秋的時候,藍秋有些發愣。她不明白張蘭蘭為什麼會到單位來找她。在學校的時候藍秋隱隱聽說樸木和張蘭蘭的關係有些曖昧,記得一次學生李小牧告訴藍秋這件事的時候,藍秋還毫不留情地嗬斥了他。因為藍秋不相信樸木會和一個有夫之婦走到一起。看到張蘭蘭,藍秋立即清醒地意識到,張蘭蘭找她來,一定和樸木有關。

不出藍秋所料,張蘭蘭見到藍秋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最近跟樸木還聯係嗎?”

藍秋盯著張蘭蘭高聳的胸問:“你來找我就是為這事?”

張蘭蘭很直率:“是的,我想知道。”

藍秋揚起頭,高挑的身材加上一點兒傲氣,讓她顯得更高。“我是否和樸木有聯係,對你來說很重要嗎?”藍秋本來想溫和一些的,可是她不容許張蘭蘭這樣對自己,張蘭蘭你是樸木的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盤問我?與樸木是否聯係屬於我和樸木的個人隱私,與你有什麼關係呢!藍秋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