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段曉妮當了辦公室主任之後,段大軍沒再為難過藍秋。很多方麵的原因,藍秋自己並不知道。
張澗秋和藍紫銘都曾經給段大軍打過電話,段大軍礙於情麵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官場上的事誰也說不清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張澗秋雖然不一定再提拔,但是,在人大的常委裏張澗秋是有一個席位的,換屆的時候,政府職能部門的一把手是要人大常委投票的,如果自己真沒過關,丟了顏麵事小,耽誤了前程,可就是大事了。段大軍在官場待了這麼多年,不會傻到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現在,堂妹段曉妮也當上了辦公室主任,自己有什麼事交代給堂妹辦,是很放心的。雖然曉妮從小嬌生慣養,畢竟,這麼多年在社會上,也積累了很多經驗,不至於把辦公室管得一塌糊塗。最關鍵的是段曉妮的手下有藍秋這樣的得力幹將,涉及對外宣傳等文字材料,藍秋的思路快、成稿也快,段大軍是很佩服藍秋的工作效率的。
張澗秋能給藍秋說話,說明藍秋在區裏還是有人緣的。段大軍很後悔將藍秋的職務一擼到底,想恢複,又擔心段曉妮會跟他鬧,仔細一想,還是讓曉妮抓全麵比較好,藍秋這個辦公室副主任的職務對曉妮確實有威脅,還是這樣往前走吧!雖然他心裏清楚,通過藍秋這件事,他已經把藍紫銘給得罪到家了,可那又能怎麼樣?藍紫銘走了,再回來的時候,連能不能回到本區都不好說,由他去吧!
藍秋從段大軍的辦公室裏出來,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了“咚咚”的聲音,她立即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原來,這聲音是從段曉妮的辦公室門前發出來的,一個滿頭白發、瘦高個子的老太太,正拿著手裏的拐棍猛敲段曉妮辦公室的門,一邊敲,一邊喊:“段曉妮,你給我滾出來!”
上訪的?藍秋腦子裏立即反應出來這個信息。平時,每當來了上訪人員,局裏很多人都會躲出去,有時,段曉妮也會事先通知局長們先別進來,有上訪的群眾。藍秋則不這麼看,既然來了上訪的群眾,就要接待人家,有問題能解決的,立即給人家解決;如果解決不了的,也要想辦法,或者責成相關部門去解決,一定給上訪群眾一個明確的答複,在多長的期限內能給予解決。躲,根本就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藍秋迎上去的時候,老太太正在氣頭上。
“你是誰?”她氣呼呼地問。
“我叫藍秋,負責信訪接待工作。”藍秋心平氣和地說。
“不是馬麗麗負責嗎?她幹什麼去了?”老人很不客氣地問。
從老太太的語氣裏,藍秋斷定,這位老人至少半年沒來過了,因為她不知道接訪人已經換成了藍秋。同時,藍秋努力在記憶中搜索著關於這位老人的信息,她以前什麼時候來過?什麼原因來上訪的?
“您叫張芬芳,對嗎?”藍秋問。她終於想起來有一次欒主任在辦公室裏大聲罵過的一句話:“張芬芳那個老太太,怎麼還不趕快死了呢?整天出去惹禍,就那點破事兒,還想去北京!”
藍秋當時不知所以,事後,老穆對她說:“早就應該給人家解決的事兒,就在那裏拖著,早晚拖出大事來。”
藍秋問:“張芬芳很冤枉嗎?”
“當然。張芬芳大高個,人長得也挺精神,可是被上訪這事折磨得不成人樣了,唉,人要是到了上訪這一步,十有八九會瘋掉了。”老穆憐惜地說。
看到眼前的老人,藍秋猜出,這就是老穆說的“大高個”那位老人了。
張芬芳被藍秋的問話弄愣了:“你個小丫頭,怎麼知道我名字的?”雖然沒了往昔的風采,但是張芬芳仍然伶牙俐齒。
“我還知道您曾經當過老師,當年課講得很好,受到很多學生的讚揚。”藍秋的一番話,讓張芬芳有了一絲好感,語氣也逐漸地平和下來。
“那你說,我的問題怎麼就不給我解決呢?”她反問。
“一定是您的問題上級了解得不清楚,或者,中間哪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您再給我仔細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藍秋問。
“這麼多年都沒解決,你個小丫頭就能解決?”張芬芳不信任地看著藍秋。
“隻要我們有耐心,有恒心,我相信您的問題是有機會得到解決的。”藍秋說著,遞過來一杯水。
“你說,你是叫藍秋吧?”張芬芳問。
藍秋點點頭。
“藍秋,你說,我每次來,他們都不等我把話說完,就往外攆我,欒主任攆我也就算了,她歲數大些,我不跟她計較,可是段曉妮那個小丫頭,她竟敢將我的行李卷給扔了出去。我回家後,病了好長時間,這次我來,就不想走了,誰攆我都不走。”張芬芳說著,因為激動,白頭發一顫一顫的。